第48章明殇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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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明白了,引蛇出洞!”
刮了一下某人的鼻子:“真聪明!”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的惯用手段!”
“不错。”当初在云州,她用这一招用的乐此不疲,却也真的将案件慢慢明朗化了。既然这么好用,他便也不介意再用一次。
“那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好奇宝宝十分好奇。
无奈摇头:“见招拆招!”
“好,无招胜有招!”
“……”
这厢小池自我感觉良好,那厢院子里却已经动乱了。齐墨眉眼陡然凌厉。
“怎么了?”
“有人闯进来了!”
执起玉箫,按住要跟着他起身的小池:“你在这里,不要出去,可好?”
抬眼,就落入了他一双满含关切的眸子里,咬唇,低头,却还是拒绝了:“我要去!”
“不行!”他也拒绝,“小池,听话,好不好?”
她不理他,抓住他的手:“我要去。齐墨,你知道我的。”
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了,罢了,就由着她吧,毕竟自己在她身边,那便是最大的保障。
赶到明光所在的院子里,就只看见一具黑衣尸体,年轻面孔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双眼紧闭,仿若睡着了一般。
“不……”小池眼睛酸涩,世事无常,生离死别不过一瞬,方才还在与她聊天的暗卫,就在她转身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命丧黄泉。
这是齐墨拨给她的暗卫,随身保护她的,却在她去找齐墨的时候留在这里第代替她的职责,他是为她死的。
手臂被人拉住,紧接着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耳边是齐墨的喃喃之声:“差一点,小池,就差一点。”
她回手抱着他,她懂得,若是她不离开,此刻这里恐怕就又多了一具尸首,她的尸首。齐墨是害怕了,真的害怕了,那一瞬间,失去她的恐惧让他不敢呼吸,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说明她还在这里。
他放开小池:“院子里可查看了?”
“禀告殿下,没有异常。”
“加紧防卫!”齐墨声音冷然,岿然立于院中,带着一身天然的皇者之气,“找!”
“是!”瞬时之后,院中再次清净!
齐墨握着小池的手,慢慢走到明光的屋子前,唐剑紧随其后。
齐墨将小池拉到身后,伸手推开房门,一室的光亮扑面而来,映在黑暗中的人脸上,有一种刺目的不适。
房内一切安好,不见丝毫不对。
最终,齐墨的眼光落在了明光身上。
小池上前坐下,食指探上脉搏,稳重有利的脉象,一入明光平日。
“没事。”
“那就好。”齐墨也上前来,将明光的手放入被中,将被子掩好,“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是藏不住人的。”
唐剑同意:“也对。那人杀了暗卫引来了我们,怕是调虎离山。”
“有这个可能。”小池道,“这里守卫森严,怕就怕进的来,出不去。”
“不过!”齐墨十分自信,“这别院又岂是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地方!”
房门掩住,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这一处僻静的院落。
烛光闪烁中,明光仍旧安静地睡着。
一阵清风拂过,带落树上零星的残叶,吹灭了桌上的烛光。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在这样暗黑的夜里,那双眸子带着一股噬人的光。利落翻身下床,哪里有半分昏睡着的人的迹象。
明光开门出了院子,周围寂静一片,没有半点人声以及气息,应该是忙碌着的暗卫和护卫还未来得及到自己守卫的地方。
不禁面露得意之色,看来选的时间十分地准确。这时候的别院定然是人仰马翻,到处找人,有谁能料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那个一直瘫在床上昏迷的人呢?
利落翻身,轻巧地避过几处光亮的地方,一路往地牢而去。
地牢在别院后花园的中心假山处,周围花草假山错落而立,不仅景色奇好还蕴藏着五行八卦之理,除了齐墨的贴身护卫,几乎没有旁人可以自由出入。
可是这个人居然可以一路熟门熟路,不受丝毫影响。站在最中心的假山前,搬开隐藏在花草中排列整齐的三块石头,明光的脸上露出喜色,毫不犹豫地将第四块石头轻轻转动……
眼神越来越幽深,连着脸色也不好了。他鲜少这般喜怒形于色,这一刻那种背叛的悲伤不禁流露出来。
小池握了握他的手,无言安慰。
齐墨没有说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执起玉箫凑到唇边,指尖凝了一股真气,“哆”地一声,怪异的声音传出,原来还井然有序的假山花草瞬时间全部移位,原本清晰的四周被浓雾弥漫,看不清任何方向。
腿上传来剧痛,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眼前出现一双鞋子,雪白的颜色,衣衫下摆绣着银色暗纹,张扬的低调。
他缓缓抬头,便看到了那张自己异常熟悉的面孔。这个人,自己跟随了十年,从他少年张狂到如今沉稳内敛,他见证了他的成长。可是,如今,自己与他终于还是走到了敌对的那一面,他百般抗拒,仍旧抗拒不了。
“果然是你。”
“我不明白。”他坐在地上看着齐墨,“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你掩饰地再好都无法让你的脉象趋于熟睡一般地平稳。”小池上前,蹲在明光身前,“不过,你的内力着实深厚,那样长久的奔波还杀了一个暗卫,居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屏气凝神。只可惜百密一疏,你来得及换衣服,却没来得及洗干净你染了血迹的手指。还有你隐藏在平稳脉象下面翻腾的内力。”
明光惨然一笑:“原来如此。”
“你自恃了解齐墨,别院内加紧防卫必然是之后的事情,这时候大家乱成一团,自然无法顾及你这个昏迷的人。却不知道,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
“那么,你们在我房内说的那些话……”
“不错,是故意的。那时候齐墨已经看到你指尖的血渍,而我也探出了你脉象的不寻常。只是,你说自欺欺人也好,说是心存侥幸也罢。我们都希望是我们猜错了,却不想你还是来到了这里。”
小池自嘲一笑:“我还道傀儡术什么时候能够让人有思想了,却原来你根本就没中傀儡术。那时候你假扮唐俏败露,干脆将计就计,让我们以为也被傀儡术所侵蚀。你算准了齐墨不可能放下你不管,为了你的病情必然想方设法,你借此拖住我们的脚步,直到君流萤落网。”
“呵呵……”明光苦笑一声,“机关算尽,却原来不过是自作聪明。公子与姑娘果然是人中龙凤,我认输。”
“明光,你跟我七年,难道就只是为了一句认输么?”一直不曾说话的齐墨终于出声。方才小池说的那些的确是发现明光不对的原因,可是他不明白,明光为何要那么做。当初那个肆意江湖的无影剑顾恒志,难道只是假象?
“不。”
“当初你与我的那场比试也是在计划之中?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都只是为了潜伏?”
“我……”
明光的沉默无言其实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当初的圈套,齐墨深吸一口气,不无失望:“罢了,明光,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从此以后,你与我江湖再见,便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明光全身的力气几乎散去,眼前这个人是他一生中难得佩服的一个人,也是他这几年来亦主亦友人,可是怎么办呢?自古仁义难两全,今日他也只能做个小人了!
闭上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鼓起全身的勇气:“既然已经被你识破,我也就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不错,当年是我故意输给你的,要的就是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表面上为你做事,可是我同时也将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真正的主子。我从来没有背叛谁,对于你,我只能歉疚!”
话音一落,把剑而起,无影剑再出江湖。
齐墨执箫而立,看着迎面而来的明光,仿佛又回到那一年的塞外。
那时候的他张扬高傲,只问了他是不是玉箫公子齐墨,便飞身而上,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时间。那一场比试,说是他在江湖道路上的一笔胜仗不若说是他得到了一个知己,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承认,他一直都把他当做知己的。
可如今,再也不容许他这么想了。
飞身而起,躲过顾恒志的一招,紧接着凌空翻身,以玉箫作剑,在身前画出一道屏障。剑走偏锋,挡掉顾恒志凌厉的剑招。经过七年的磨砺,顾恒志的无影剑已臻化境,不再是当年的浮躁,而齐墨的玉箫剑法更是愈发地柔中带刚,一招一式看起来十分柔弱却总能找到无影剑的破绽一击即破!
这一战几乎没有悬念,无影剑厉害,玉箫剑法过犹不及。
只是齐墨心里或多或少存了一些不忍,以至于久战不下。小池旁边的唐剑有些着急:“少白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他狠不下心。”
“他顾念旧情,怕只怕那个人心狠手辣!”唐剑说的不无道理,小池也暗暗忧心。
那厢二人还在激战,院子周围也不满护卫,暗卫们更是严阵以待。这种情况,顾恒志根本没有办法逃脱,但是他这样破釜沉舟又是为了什么呢?
脑中灵光一闪,暗叫不好:“齐墨,他想死!”是的,顾恒志想死,但是又不想自杀,他只是希望能够在齐墨的手上了解自己的性命,以偿还这么些年的欺骗。
小池出口的那一瞬间,顾恒志立即收了全身的剑气,往齐墨的玉箫上撞去。
齐墨心中早已了然,那一刻,也是翩然后退,原先萦绕周身的可怕气劲消失殆尽。
顾恒志心中黯然,到这一刻,那人居然还在念着旧情。可突然,一股气力凌空出现,耳边传来齐墨的怒吼声,顾恒志只觉得胸口一痛,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字空中直落而下,重重跌在地上,那一双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齐墨大骇:“明光!”
与此同时,一道青灰色身影落在齐墨方才站着的地方:“少白,他既已背叛,你何必顾念旧情!”
齐墨扶起明光,看着那人,眼中已经有了冷意:“师父,不管如何,他从未伤害于我!”
“那他也是叛徒!”
“他一直忠于自己的主子,何来背叛,我不过是他的敌人而已。”
方出云暗叹一声:“到底是缺乏历练。你好好想想吧!”语罢,再次飞身而去。
小池也到了明光身边,探了探脉,摇了摇头。
齐墨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一掌,便是自己也是无法躲过的:“明光……”
顾恒志的嘴角眼角鼻中耳中均留下了汩汩鲜血,方出云那一掌显然是用了十分内力,顾恒志毫无抵抗之下,五脏六腑皆碎,奇经八脉俱断。
“小心……”重伤过度,两个字已经是极限。
“明光!”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之意,这个人,这个陪伴自己从徜徉江湖道隐退别院的人,终于还是离开了自己。七年的相伴,兄弟般的情意,终于在这一场背叛与反背叛的游戏里消失殆尽。机关算尽,算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一抔黄土,掩去曾经风流!
小池自身旁抱住齐墨:“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他自己要的结果,你不要太伤心了。”
“若是我早些发现,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是个固执的人。”小池叹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若是早些发现,也不过是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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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一生最不缺的就是失去,比如娘亲之于我,明光之于你。但是,就是因为这种失去,才让我们更加珍惜身边的人。齐墨,明光的死,你不需要太过自责,那是他选择的路,对他也是一种解脱。他不想背叛他的主子,亦不想背弃你们之间七年的相伴友谊。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而你师父……他不过是帮你做了选择!”
“我知道。”齐墨伸手将站在自己身边人拉倒身旁坐下,他们的眼前是万家灯火,明明灭灭间依稀可见洛阳城夜市的繁华。昨日一战,君流萤落网,明光去世,一得一失,不曾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而齐墨,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属下,更是一位至交好友,从他成名到隐居一路相随交心的好友。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小池,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握着她的手,安抚她担忧的心,“我深知这其中的道理,明光是有他的苦衷的。我只是觉得我要是早点发现,他就不至于走上绝路。”
“这不是你能阻止的。”
“是啊,他忠心而固执,宁愿舍弃自己也不愿意连累别人。”
“你师父……”
“他有他的理由。”齐墨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他问道:“小池,昨夜你是寸步未离那个院子吗?”
“是啊!”小池有些哑然,“怎么了?”
“在你走之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自然没有。我在那里甚是无聊,后来就到院子里来找……找那个暗卫聊天了。”她努力地回忆昨夜的事情,“不仅仅是我,便是那暗卫也不曾发现任何不妥。”
她不明白这时候齐墨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怎么了?”
“我想,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齐墨这种想法并不是没有丝毫道理的。明光一直在装昏迷,小池昨日接受自己的提议便一直守在明光的小院中,明光要从小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别院中还有那么多的侍卫和暗卫,他想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地离开,除非他是一缕幽魂,否则,绝无可能。
那么昨夜必然是一场移花接木地替死之法!
在这一瞬间,小池自然也想到了,脸上瞬时间千变万化:“那这样的话……”
“是的,可能我们一开始就做了他们的侩子手。”
“这……”她也终于明白了,齐墨的自责不仅仅在于此,更在于这种错误的辨别,“那真正的凶手呢?那应该就是明光的主上吧,会不会也是君流萤的主人,那个黄金面具?”
小池着急了,各种猜测纷沓而至,有着立即将凶手揪出的冲动。
齐墨沉默了,呆呆地坐在屋顶,握着小池的手,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三月的冷风吹过,带落一地的花瓣,夹杂着春日独有的生机。
他突然站了起来,拉起小池:“走,我们去逛夜市去吧!好不好?”
啊?这样的变化似乎不该出现在齐墨的身上,小池还未晃过神来,就已经被齐墨带离了屋顶,往别院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