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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董峤已经走到了舞台最前方,正在定点位摆造型,火苗吞噬的速度快过她的思考,她似乎痛极了,身体扭曲,双手拼命抓向天空,她在尖叫,脑袋高高地仰起,脖颈拉出修长的弧度。
她是当之无愧的T台女皇,即使遭遇危险,身体也呈现着最完美的状态。
烈火中的她真是太美了,宛如燃烧的蝴蝶。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打119,快啊!”
“董峤,坚持住,天啊,我不敢看了!”
距离舞台最近的评委纷纷踢翻椅子后退,他们已经感受到了火的热度,生怕被波及。现场很快混乱起来,凄厉的叫喊盖过了音响,直冲云端。
外围的记者也张大了嘴巴,有打119的,有抓紧时间拍照的,还有人低头写稿,#董峤烈火遇险#的标题只在眨眼间就出现在公众号里。
各大平台直播间的网友也惊呆了,一时连弹幕也忘了发,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弹幕一片惊呼。
【卧槽,董峤啊!这么大的火,人救回来也没法再走秀了!】
【艹你妈尤景云,你赔我董峤,我女神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毁成这样!】
【龟儿子人不知躲到哪了,我在镜头里没看到他,妈的,杀人凶手!】
【报警,这样的人参赛简直丢国人的脸!】
【你们别吵,我看不见屏幕了!】
【看你妹,快打110!】
【有人注意董峤的裙子了吗?????】
着火的裙子落下碎片,碎片被风吹起,如同振翅的蝴蝶顺着董峤身体的轮廓飞走。当最后一片碎布落下,尖叫的人群再次被震慑,一个个大张着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董峤一点事都没有?”
完好的董峤依然美艳,皮肤白若凝脂,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女神该有的光芒。她不仅没被烧死,还愈发明丽动人,身上一处灼烧的痕迹也看不到,脸色甚至越发红润了。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玄机:“是衣服!”
修身的连衣裙依然完好地穿在她身上,并没被烈火焚烧,唯一不同的是,原本纯黑的颜色像被烈火烧光了,现在的裙子是纯白色。若不是款式没有变化,所有人会以为她偷偷换了衣服。
机智的主办方终于把舞台外围的喷泉调整好了,水花朝着董峤喷射下来。
“噢不!”观众纷纷捂脸,惊叹于主办方的手脚迟钝,这下董峤要变落汤鸡了!
然而奇迹再次发生了,当细密的雨丝在董峤身后制造出彩虹,她湿濡的裙摆上竟然缓缓绽放出了一朵粉色波斯菊。
随着越来越多的水花濡湿裙子,大团大团的鲜花次第绽放,仿佛要与花圃里的花朵争辉似的。原本单调的裙子顿时充满了色彩,明艳和红润爬上董峤的脸,她原本惊悚的妆容竟然大变样,显出了青春活泼的力量。
望着台下呆若木鸡的观众,她满意地勾了勾唇,然后踏着音乐往回走。此时音乐已变成了轻快的爵士,她的步伐亦像猫一样,带着点俏皮的味道。
从女巫到少女,原来只需要一场烈火洗礼。烈焰焚烧了黑暗,也吞噬了女巫,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少女得以回归,为了回报这场烈火,她展露出了精灵般的笑容。她徐徐走进彩虹,犹如走进未知的神境,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登台处,舞台下的观众还在痴痴地凝望,期盼得到她的回眸。
音乐归于沉寂,过了很久之后,雷鸣般的掌声才响了起来。
简直太棒了,所有人都为董峤沉醉,她的实力不容置疑,如果换成别的模特,恐怕在烈火焚烧的那刻就吓得尖叫了。正是这样强大的董峤成就了作品——可是尤景云的作品到底是什么?
总不会是魔术吧,那也太扯了。
一个观众跑到舞台边,捡起一片尚未烧尽的碎布,在阳光下观察半天才激动地大叫起来:“是宣纸!这是一件纸做的衣服!”
竟然是纸艺!
华夏素有折纸剪纸纸雕这类以纸为原料的艺术,当然也有人将纸做成衣服,但那样的衣服太脆弱,烈火烧不得,喷泉淋不得,轻轻一碰,可能就碎了,穿戴时必须非常小心,绝不可能像尤景云这件作品,变幻出多种造型。
评委团仔细研究半天才发现,这件衣服用无数张宣纸叠加了两层,第一层,上面沾有水溶性颜料,原本透明的颜料遇水会呈现出色彩,形成花朵绽放的奇观。在这之上是一层防火布,然后是涂了磷粉的黑色宣纸。董峤脚底的油彩也融了一定比例的磷粉。下午日光灼热,磷粉自燃,防火布料却很好地保护了董峤的身体,使得她在烈焰中毫发无伤。
可以说,尤景云的制作工艺非常简单,他甚至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裙子本身的设计上,但其中蕴含的构思极其精巧,完全展现了华夏数千年的智慧。
尤景云当然不会说这是他从过去那些老合们的戏法中得到的灵感。所谓老合,就是解放前行走在骗术江湖的一类人。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使出新花样,以此来吸引观众注意。他们不懂化学和物理,却能凭借生活经验将之运用起来,这招“烈火焚身”就是其中之一。
尤景云昨天去镇上闲逛时,路过一家卖丧葬用品的,老板蹲在门口扎纸人,他看得入迷,觉得这玩意儿比鼻烟壶的内壁画法更具吸引力,于是跟老板学了怎么扎纸。然后又想到纸人是要烧给地下的先人的,一来二去,就有这么个作品。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反倒避免了与达比奥正面对抗。全场做纸艺的只有他一个,他很期待评委会如何评价。
“我有意见!”达比奥高声嚷道,“他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他应该展出的是鼻烟壶!”
他气极败坏的模样与之前的鲁砚秋如出一辙,哪里还能看出半点身为贵族的尊严。尤景云饶有兴致地冲他挑了挑眉:“哦,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什么?”
“是做鼻烟壶的权利归你……”
“没错,权利是归我,但我可以不使用它,不是吗?”尤景云语调平缓,与急躁的达比奥比起来,反倒像在逗一只抓狂的猫。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是说相声的,我说不过,咱们叫律师来评理!”达比奥毫无形象地怒吼。
说不过就要找律师,看来尤景云的作品确实给他了巨大的危机感,尤景云摇摇头,不打算再搭理这个疯子了。
达比奥的面容扭曲起来,刚才观众们不自觉流露出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说惊艳都是轻的,他们恨不得把衣服穿在身上,幻想被烈火焚身的人是自己。
他的鼻烟壶呈现给观众的是静态之美,而尤景云却在静态的物体上做出了流动的色彩,光凭创意这一点,就已经足以将他踩在脚下。别看他拿到了最高分,他可不愿来个并列第一。
评委交头接耳着,似乎很难做出判断。达比奥情急之下大喊:“只要有一个人给他满分,我立即收回我的鼻烟壶!”
这等于变相的要挟,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包括外围的媒体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这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贵族达比奥吗?他这副嘴脸与街头的混混流氓又有何不同?
如果评委团真的屈服于他昂贵的鼻烟壶下,那么这场国际艺术节将彻底沦为笑话。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喊道:“先拍卖吧,我愿意出两千万买下这条裙子。”
疯了吗?裙子在化为烈火时就失去了一半价值,剩下的那部分沾了水,也无法再现动态的美景,如此一来,就连另一半的价值也失去了。用两千万买一堆废纸,怎么想的?
不得不说,在场的男士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更关注这件裙子穿在身上的价值,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贵妇奇葩的脑回路。然而奇葩的女性不在少数,不到一会,裙子的叫价已经到了八千万。
鉴于评委团迟迟打不下分,主办方只好将拍卖的流程提前,允许嘉宾自由竞价。
国际巨星张扬娜优雅地举起了号码牌:“一亿。”
全场哗然。这是她首次叫价,所有人都以为她出席文化节只是来看个热闹,没想到她之前的沉默却是因为没有找到满意的作品。她是董峤的闺蜜,自然希望能买下好友展示过的作品,这份友谊让不少人感动。
此时叫价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大家顺理成章地将机会让给她。主持人也举起拍卖槌,即将一槌定音,就在这时,一辆商务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拨开兴奋的记者向会场走来。
趴在门口的鲁砚秋惊得下巴都掉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也来凑热闹?”
单昀冷冷瞥他一眼,没理,大步走向观众席,朝台上的主持人喊:“稍等,我出两亿。”
如果说张扬娜的一亿是出于友情,那么单总的两亿绝对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一个男的,没有女朋友,家里的女性亲戚也基本都过世了,买裙子干嘛?总不会烧给地下的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