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微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人人文学网rrwx.cc),接着再看更方便。
ICU病房的走廊安静极了,彼此浅浅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щщщ.ъāńzんù11.còм
乔琛站了良久,突然转身。
“乔琛,你去哪儿?”罗芸披着他的外套一下子站起了身。
“我去外面抽根烟。”乔琛淡淡回了她一句。
……
他推开了医院的玻璃大门,有些颓然地靠在右手边的一颗老树上,嘴里焚着了一根烟。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停放在不远处的自己的车。想到前天就打好的离婚报告此时正躺在那里,就等着周一上班上交,哪曾想,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他想了想,缓缓踱步到车前,从副驾驶的坐垫下拿出装订好的报告,细细的从头翻到尾,末了,两手抓着纸张的前段,撕拉一声,将报告截成了两半。
然后带着一堆废纸,走去了垃圾桶,扔进去,又在那儿抽了一会儿烟。
等他平息了情绪再上楼的时候,没曾想会在楼梯口遇见罗芸,她的神色有淡淡的恐慌,不过,很快就遮掩过去了。
她说:“我出去透了会儿气。”
乔琛淡淡的点了点头,越过她,重又回道病房门口。
罗芸跟上来了,她将身上的外套递给坐上椅子的乔琛。
“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她蹲□,正对着乔琛的俊脸:“傍晚我就回来陪爷爷,昂?”
“没事儿,你可以不用再过来了,我在这里就好了。”乔琛刻意避开她火热的视线。
罗芸垂下眼睑,不再多言,抓起一旁的包,起身离去。
下午两点,医院门口还算比较好打车,罗芸从门口出来,就径直上了一辆的士。
“女士,去哪儿?”
“百货公司,谢谢。”
……
肖墨在幽径的咖啡厅里如坐针毡。
方才自己打的一通电话,竟然叫罗芸接到了。她的语气不再像那天那么和善。
她冷冷的跟自己说:“肖墨,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们需要谈一谈。”
她突然很想逃跑,可却发现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便只能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罗芸见到自己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她会拿咖啡泼自己么?还是会伸手过来扯自己的头发?还是会愤恨的扇自己耳光?或者,架着自己去打胎?
她越想越慌乱。
半个小时,罗芸到了,她还是穿着黑色的棉质长裙,外套是裸色的皮衣,长而黑的秀发顺着耳侧像瀑布一样悬挂在胸前。她脸上毫无表情,瘸着腿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乔琛因为乔太爷的事情分身乏术,失去了乔太爷这么大的靠山,现在正是她破釜沉舟勇敢一试的最佳时刻。
她将包轻轻放在一旁,优雅的坐定身子。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肖墨。从头皮到发梢,再从肩膀到微微隆起的肚皮,天知道,她多想过去狠狠的修理她,可她还是捏紧了手心克制住了,转头跟点餐的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咖啡。
“我早说过我们很有缘。”她轻笑了一声,说了开场白。
肖墨知道,正式谈话前,总要有些过场话,那肖墨是不是也要说点过场话,比如,乔太太,你越发美丽了?可这话,乔太太听过去不会越发生气?我漂亮?我漂亮,我亲爱的老公就不会奋力的爬墙了。然后她一定会将面前的热咖啡全泼在自己脸上,扔下一句话,让自己滚出她们的夫妻生活,最后扬长而去……
肖墨咽了咽口水,不肯多说一句,因为她知道,自己处于过错方,多说多错。
“不预备和我好好的聊天?”罗芸猛地凑近她,惹得肖墨一惊,慌乱的靠着椅背。
“呵呵……”罗芸淡笑一声,重新坐回去:“放心吧,我不是没有教养的人,遇事只会动用武力。我跟你,这样身份的女人,打不起架。”
肖墨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隔了一会儿,罗芸端起面前的咖啡,随后挑眉看着她说:“你在这里等乔琛?你觉得乔琛还会来么?”
肖墨咬着唇瓣,眼底渐渐有了湿意。
“他不会来了。”罗芸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我跟乔琛结婚五年了,是!我们没有我想象中过的幸福,但是,我是乔家明媒正娶的女人,乔琛在外面就算在玩在疯,他始终会回来,其实,这些年,我碰过你这样女孩儿的次数不低于百次,乔琛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他不会容许一个情妇对他抱有幻想,一旦他发现了苗头,就会适时的掐断,也许,他掐断你几次,可你没在意,这时候,就需要我的出场,替他摆平这件事。”
肖墨的心似棉针翻滚着,血流成河。
“我知道你怀孕了,很早就知道了。”罗芸将手拿开,转而把玩着咖啡杯旁边的银匙:“你可能不理解我和乔琛的关系,因为你还年轻,你没有经历过婚姻,你知道,婚姻就是这样,时间长了,都会躁动,男人嘛,躁动几次,只要还认识家,女人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怎么办,好在,乔琛诚实,他什么都跟我坦白。”
罗芸话题一转,放下银匙。
“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也商量过。毕竟是乔家的子孙,我虽然不甘愿,可他那么求我,我爱他,于是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接受。当然,你生下来之后,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这笔钱肯定会保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乔琛说了,你跟他,就是图这点东西。而恰恰乔家不缺的就是钱财与权力。”罗芸定定的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肖墨:“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不希望你生下这个孩子,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为了这个孩子。你还年轻,生了这个孩子,就等于你做情妇的这段过去烙上了烙印,你能保证,你将来的丈夫不会在意?再说孩子,我可不敢保证,他回乔家之后,我会视如己出的待他,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面对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还能那么宽宏大量。肖墨,我们都不是圣人。所以,你该知道,我有多想掐死你么,现在?”
“我想见乔琛。”肖墨眼里尽是泪珠,他不相信这些伤透人话是出自昨天晚上还跟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口中,这太可怕了。
罗芸捏着咖啡杯的手越发攒的紧了,她只能用冷笑缓解气愤:“我好像说过了,他不愿意见你,你跟他的时间不算短,应该知道,他的私人电话是不准许别人触碰的,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你觉得他还有跟你见面的可能么?”
肖墨感觉四周的美景全在一秒钟之内碎成了渣渣,从空中慢镜头的坠落,然后迅速的砸在自己的头颅,将她砸的面目全非,疼痛不已。
“乔太太,我求你。”肖墨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见他,就最后一面好不好?”
罗芸拂去肖墨捏在她手臂上的手:“别做梦了,你还在奢求什么?不甘心什么?该说的我都解释的一清二楚了。”她死死盯着肖墨:“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这样很容易让人厌烦。”
罗芸站起身:“肖墨,我最后再说一遍,请,你,离开,我的丈夫,他不是你的良人!”
肖墨的脑子轰一下全炸开了。
罗芸走了两步,接着又回转过来:“对了,你要见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肖墨听完,立刻抬起头。
“乔琛明天会去看一个死去的女人,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因为,那个女人是他心底最爱的女人。叫秦梦楚。”她突然伸手触在肖墨嫩白的肌肤上,从她的鼻梁停滞到她的眉眼:“你跟她太像了。”
她重又站直了身子:“这就是乔琛包养你的原因,我跟他结婚,我可怜,可我觉得,你更可怜,我最起码得到了一个身份,至少某天乔琛出了意外,知道他死讯的,我会是第一人,全天下的人都会通知我,可你呢,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句话,你与她太过相似。”
“你好自为之。”罗芸轻轻拍了拍肖墨的肩,转过身,没曾想,出门的时候,自己却哭了。
她明明打了胜仗不是么?她伶牙俐齿的将对面的贱人说的哑口无言,心如死灰,可为什么她还是哭的这么惨烈?
肖墨整个人都瘫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合时宜的蹬了她一脚,她木讷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突然,就看到过去,那一幕幕的场景,可,她看到自己与乔琛的场景是什么?都是无休无止的□。
她早该知道,乔琛不爱她。是她自己傻,那么理智的人,偏偏要做这样不聪明的事情,她,本不该是拿了钱财,滥用了权利,然后功成名就,然后就全身而退么?
为什么要像猪油蒙了心一样辜负所有人的劝告,非要爱上这个冷漠的男人,然后背负了所有的痛苦,陷在道德的泥淖里无法自拔。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觉得这是罪恶的源泉,有一种近乎疯了的想法窜入了她的脑海。
打掉他,打掉他,你就可以开始重新生活了。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松开手,身子迅速的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藏不了。
她拎起一旁的手提包,扔了钱,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隆起的肚皮在她的狂奔之中隆隆作响,她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还带有微微的疼痛,她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人在特别悲痛的时候,反而会激发出一种不靠谱的自信,她突然间觉得,或许,乔太太是在说谎,乔琛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等他处理完了,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了,他明明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满爱意的。
他明明……明明……是喜欢我的。
肖墨带着这样白痴的想法,呆呆的坐在冰冷的阶梯上等了他一夜,整整一夜。
秋天的冷风一股股的从她衣服的下摆窜上去,她像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一样,身子蜷缩在墙角,等着别人的垂帘。
天蒙蒙亮的时候,肖墨绝望了。
她知道。乔琛。自己以往叫的乔先生不会再来了。他应该是去了墓地,哪里才住着他最心爱的女人不是么?自己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而已。
对!墓地!乔琛在墓地!他在墓地!自己一定要去见见他,亲口问一问,乔琛,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乔琛,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萌发过,为了我,跟乔太太离婚的想法,乔琛,你是不是真的只想要我的孩子,而不要我。
37、第37章
乔琛天刚亮就从医院出来了,这回的罗芸没有纠缠,乔琛要去哪儿,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秋日的清晨,总是这般萧条,迎面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乔琛开着车,去墓地之前,先拐去了市里第一家老字号的早餐店,在远处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好多人在门口排着队,老板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他,立马吩咐一旁的帮工将事前就准备好的豆浆油条送过去。
帮工是今年新来的,大抵没见过乔琛,言谈举止倒显得随和了,他笑眯眯的将手里的早点送到乔琛面前:“先生,这是您吩咐的早点,请您收好。”
乔琛接过来,轻声问了一句:“李姐是不是不在这里了?”
李姐是早餐店的老店员了,五年前就在这里,去年乔琛过来的时候,李姐还跟他谈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呢。
帮工挠挠头,面上有些难看的说道:“我妈她,去世了……”
乔琛的身子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眼前面容与妈一般和善的女孩儿,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对不起。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
乔琛走后,帮工带着不高的情绪回到早餐店,老板在繁忙的工作中抽空问她:“怎么了?乔参谋长为难你了?”
“额……他是参谋长?那他怎么……”
“怎么会亲自过来买早点?他呀,是买给他太太的。这个习惯从五年前就开始了,平常都是一个小战士过来拿,只有每年的这一天,乔先生才会自己到店里,我猜啊,这天不是他太太的生日估计就是他们结婚的纪念日了。”
……
“老板,一杯原味的豆浆。”
“好嘞,稍等……”
……
短暂的谈话,就这样被渐渐淹没在了人声鼎沸的早餐店里,就跟一段甜蜜却短暂的爱情一样,终将成为历史,被人们怀念,或者成为饭后谈资。
乔琛在老地方停好了车。拎着还热乎的豆浆油条踱步进了墓园。此时,初升的太阳还半挂在东方,将它线条柔和的光线斜斜地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
乔琛经过第一排石碑时,还惊着了四周的乌鸦,它们在头顶嘎嘎的叫了两声就扑哧一声飞远了。
第六排这个地方,是乔琛请了据说当时最灵验的风水大师帮忙看的,大师说这是最正的方位,乔琛蹲□,将手里的早餐慢慢的放在秦梦楚的石碑前。
一年没来过了,石碑上落了不少的灰,虽然每天都有叫手底下的小兵过来送早餐,可,到底不如自己用心,灰尘将照片遮掩住了,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他解开身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块手绢,样子已经老旧的不成模样,他就那么蹲着,耐心的清理着面前的石碑。待手绢拂过秦梦楚的细小照片时,他的动作停住了,仿佛一瞬间,以往不可一世的乔琛消失了。
他的脸,如同一捧死灰。
“先前你说,你理想中的男人,需要满足一个最基本的条件,他需要每天穿街走巷给你买豆浆油条,在你眼里,迪奥远不如热腾腾的早餐贵重。”乔琛顿了一下,颓然的坐在一旁脏兮兮的石阶上:“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工作忙碌,我还记得,你负气地数过,我一共欠了你108顿早餐。如今,我懂得了,虽然每天给你买了,可,到底还是晚了……这之后的1825份早餐,你终究是在没动过一份。”
乔琛的话音刚落,突然就起了一阵风,树叶合着清冷的秋风沙沙作响,仿似正寂寞的低语,大抵也在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吧。只是提及到悲哀什么,不是说不出,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五年前,正是乔琛与秦梦楚最最热恋的时候,也正是乔琛升迁,最紧张的时刻,他总是忽略一心等着自己的女人,因为累积的矛盾,他们时常会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可他们心里有爱,终究是谁也离不开谁。
乔琛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以往自己和秦梦楚蜗居在60平米的房子的日子,那是的他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悲伤,每天都仿似开心的笑着,好像偷走了全世界的幸福一样……
如今呢?
乔琛苦苦一笑。
“我知道,直到你离开的时候,你还是最担心两件事情,一件是我跟你父母的关系。当年,你出了意外,你父母恨毒了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着,就连同你的骨灰也一并带去了老家,五年来,我都有试图去你老家的坟地看一看,你父母总会拿棍棒请我走,可今年去的时候,他们虽然还是板着脸,可终究也让我见你了不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合着白色的烟雾继续说着话:“你父母老了,两鬓冒出了不少的白发,我每年给他们打过去的钱,他们都是一分不要的退回来了。”他转了个身:“我当你的牛脾气怎么来的呢,合着随了你的父母,但这点不好,你有空,托个梦给他们,你就说,你们这么讨厌乔琛,就多拿点他的钱,然后花到他肝儿疼。”
他弹了弹烟灰,神色越发的落寞:“以往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一定会揪住我的耳朵,瞪圆了眼睛跟我吼,乔琛,闭上你不恭敬的臭嘴!呵——你却再也不会和我这样说了。”
“这第二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你自从跟我在一起后,不止一次袒露你心中的愧疚,听罗芸说,你临终之前,还拽着她的手跟她说,对不起,我把乔琛还给你,我再也不跟你抢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跟罗芸早在遇见你之前就认识了,要是我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我还会在跟你在一起么?我之所以跟罗芸结婚,并不是因为你所谓的交代后事。我可能从没跟你提及过罗芸腿的事情。”
他再次看了一眼石碑上秦梦楚的照片。
“你死后的第一年,我跟上面请示去驻守当时最混乱的边防,几乎是每天晚上,我们驻扎的军队都会遭到恐怖分子的袭击,每每,我总是冲在最前面,却从来没出过事,也许吧,人在最希望死的时候,却总是死不了,后来,罗芸居然也跟上面请示了调令,她的到来让我着实震撼了。她贴心照顾我的起居,说实话,我不是没有心软过。那晚,我们收到了哨兵的警报,敌对分子的数量太多且隐蔽,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连罗芸这种侦察兵都要拿着枪杆上阵,可想而知,这样的战役有多可怕,后来,我是真没想到,就在自己快中弹的时候,罗芸居然会为我挡了枪。好几个流弹射中了她的腿,之后,她的腿没了……她只要求我一件事,就是娶她。”
“我娶了她,也打算跟她好好的过日子,爷爷说的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生遇不到几个对他真心的人,尤其是女人,罗芸待我是极好的,她甚至可以为了我去死。虽然,她的人品并不好,可,她变成那样不可理喻,我也需要负很大的责任。只是,她太极端了,她为什么总是模仿你的样子来获得我的欢心?她这样,只会让你更加的想你……”
他扔掉手里的香烟,伸手过去如同摩挲珍宝一样的抚着石碑上的小小照片:“我很多时候,都会想你想得发疯。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那么爱你。我承认,这些年里,我在外面有过不少女人,我也承认,那些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你的影子,只是,这些女人除了容貌与你相似外,却终归不是你。……你一定会骂我变态。呵呵……我是有些变态了。”
“几个月前,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儿,她叫肖墨,是我遇过的尤其与你相像的人,她有着和你一样漂亮的眉眼,她跟我笑的时候,我总恍惚觉得是你在跟我笑。这样的笑容,让我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拱手送给她。可是,时间久了,看到她对我那般毕恭毕敬的,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抓住的。”
乔琛缓缓地站起了身:“直到昨天,我才想明白了,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虽然再没有一个你,跟我那般匹配了……”
“再没一个你,跟我这般匹配了????”寂静的墓园猛然传出一句低声的哀怨声。
乔琛听着熟悉,有些慌乱的转头。
待看清不远处捂着嘴,哭的梨花带雨的肖墨时,不由的吃了一惊,因为他后面还有一句,忘了没说,那就是:“但是,肖墨这个女孩儿,却让我偶尔有心跳的感觉,五年了,我是不是该学着忘记你了?”
肖墨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因为不停的流泪,渐渐发了疼,她扶着微微隆起的慢慢的朝着乔琛逼近,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尖刀上,觉得自己快被刺的停止呼吸。
“乔琛!”肖墨几乎是迸着血泪叫了一声:“你总说我笑起来好看……你总赞赏我的眼睛……你知道现在,我有多想毁了自己的这张脸吗?乔琛……”她重又喊了一声,却觉得自己再没有力气了,她慢腾腾的蹲□子,用膝盖努力的抵住发闷的胸口:“乔琛,我在百货公司门口等了你一夜,整整一夜,你知道么?你说过你会回来的,我以为,你心里至少是喜欢我的,你至少有一点在乎我……哪怕是那么一点点……”
“我终究是错了,我对你付出的这些感情,终究是喂了狗……”肖墨双手捂住眼睛,肩膀因为抽泣瑟瑟发抖着。
乔琛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他踌躇着,伸手过去,打算扶起蹲在地上的肖墨。
“别碰我……”肖墨猛地推开他:“乔琛,你看清楚了,眼前的我不是谁的影子,我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肖墨!不是任何人!”
她将脸蛋埋在自己的臂膀里,慢慢止住了哭泣,抬头,直逼乔琛有些恍惚的视线:“乔先生,我跟你本就无话可说了,事到如今,我只想再问问你,跟我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你有没有真心纯粹的喜欢过我?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儿?”
乔琛沉默着,他很想说,有,且是很多时候,可,他说不出口。
几天前,他还是那么信心十足的准备离婚的,可现在,爷爷躺在那里,他离不了婚。
他想了良久,习惯性的双手揣兜:“对不起,肖墨。等你生下孩子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补偿?用你的钱么?”肖墨哑然失笑:“对啊,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你的钱。那乔先生可要准备多一点的钱来买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胃口可大着呢……”
肖墨心如死灰般的转过身,刚走了两步,重又回头:“乔琛,你永远不知道相信别人。我爱过你,可,你却从来都不信!!!!!!”
38、第38章
肖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入8点的清晨,街道上人来人往,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人们迈着急促的步伐,为了生计奔波着,肖墨突然很想融入这样的节奏里,融入这样平凡高尚的生活里。
可当她从街边精品店的壁橱里看到了自己微微隆起肚皮的样子,那一瞬间,这一平凡的梦想瞬间破灭了,反光中,她好像看见了乔太太高傲自若的模样,耳边也回响起了乔琛刺人发肤的言语,还有带着甜美笑容跟自己面容相似的秦梦楚……
她忽然有些迷茫,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这将近一年的时光都干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受尽世人唾弃的身份和一个无处躲藏的孩子?
街巷的风让她感觉到刺骨的冷,她不得不裹紧身上的外套。
缓缓的,她走近了自己常去光顾的那家糖炒栗子的店铺。老板很热情的招待了她,他晒着白白的牙齿跟肖墨说:“怎么今天自己来了,老公不在家,工作太忙了么?”
肖墨咬了咬唇瓣,只尴尬的笑了笑。
“老板,来一份糖炒栗子!最大包的那种。”肖墨正付着钱,后面就传来了一声叫喊。是一对小情侣,她转身过去的时候,躲在男孩儿怀里的女孩儿还朝着她笑了笑,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景,可偏偏,老板进去拿零钱去了。
“怎么样?亲爱的,我还是很大方的吧?”男孩宠溺的捏了捏女孩的鼻尖。
女孩娇嗔的拍掉了那只造作的大手:“都说不吃了,咱俩这个月的生活费都超标了。”
“那有什么关系,有哥哥在呢,不会让妹妹挨饿的。”男孩嬉笑着在栗子摊前大手一挥:“你只管大胆的吃!我就算卖身也要喂饱你……”
“你少来,你卖身?谁要啊!”
“你要不要?”
“不要……”
……
两人正吵闹着,老板掀开布帘从里头的房间出来了。手里抓着一把零钱。
“这是您的钱,走好哈,欢迎下次光临。”
肖墨微笑着点点头,拎着糖炒栗子从店门口匆匆撤退了。刚走了两步,她又不受控制的转了头,艳羡般的看了看那一对小情侣,很年轻的样子,估摸着还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大学生。
漂亮的女孩子本就该让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是,往后,肖墨这样的女人,谁还敢捧在手心里疼?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人,像你那样与我这般匹配了。”
这是自己第一个人爱上的男人跟自己说的如此撕心裂肺的话语,大概,肖墨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了。
想想自己真觉得可悲,就为了那样一个冷漠极致的男人众叛亲离了,现在落了难了,她连向他们求救的脸面都没有。
算了吧,还是先去公寓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别再鸠占鹊巢了吧。
她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窝坐在车后座,双手颤抖的拨开糖炒栗子的纸包装袋,无声的剥壳送到嘴边,甜腻的口味蹭着干涸的味蕾腾上脑门,有一丝呛人的感觉。
她迅速的看着窗外,试图将欲哭的眼泪逼回去……
“闺女,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么?”司机大叔从车前的镜子里看见肖墨不好的脸色,关心的问道。
肖墨一惊,转过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我很好……”
一个陌生人尚能如此关心的问候一句,可那个人呢,她肚里孩子的父亲呢?却是一丝消息也没有,就连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懒得给她。
……
肖墨离开后,乔琛在墓园发了一会子呆,兜里带过来的一包烟很快就抽干净了,他盯着地上横躺着的一排烟蒂,揉了揉自己发乱的头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秦梦楚的照片。
双手在脸上抹了抹,站起身。
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肖墨弟弟住院那次,肖墨许是为了报答自己,曾给了他一场毕生难忘的欢愉,就在这辆车上,她那么娇羞的望着自己。
可,过了今天,他们大抵再也回不去了吧。一旦孩子生下来了,肖墨就一定会离开他,这是必然的。
现在的她一定恨毒了自己。
他那么鸵鸟般的想着,幸好,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只要有那个联系他们血脉的小东西在,至少,现在她还不会离开。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乔琛猜想,她一定会想明白的。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肖墨走的时候,脸色是那样的苍白,话语也是那般的激烈。
他不得不在去医院陪爷爷之前拐去公寓,在小区的外围,他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楼,自己好吩咐她两句,不是他不想上去见肖墨,而是,怕她看见自己之后会越发的生气,毕竟,她还怀着孩子,心情不能再有大的起伏了。
阿姨很快就下来了。
她轻轻敲了敲乔琛紧闭着的车窗。乔琛落下了窗,声音沙哑的问道:“她回来了么?”
“是的,乔先生,肖小姐已经回来了。”
乔琛抬眼看了一眼公寓的窗户,接着问:“她现在怎么样?”
阿姨一愣,但很快的明白过来了,估摸着两人吵了架了,便垂着头,如实禀告着:“小姐一回来,就进房间,估计睡下了吧。”
乔琛抿抿唇,勾着手,从车后座,拿了一大方便袋的东西,转交给了阿姨:“这里有糖炒栗子,红烧猪手,酸辣粉等她爱吃的东西,你拿上去吧,等她醒了,你热一热,给她吃了。”
阿姨毕恭毕敬的收下。
乔琛眉眼低垂着,跟阿姨挥挥手:“好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先上去吧。她情绪不好,身边不能离开人。”
“好嘞,那……乔先生,我先上去了……”
阿姨前脚刚走,乔琛就探出头轻喊了一声:“要是,她问起来,这是谁买的,你千万别说是我买的。”
阿姨:“……”
阿姨回到公寓,就立刻将乔先生买的东西分类摆进了冰箱,顺到糖炒栗子的时候,不由的大吃一惊,里头的栗子全是剥好壳儿的,一个个金灿灿的,让人看着好不眼馋。
她啧啧的摇了摇头,就这么个贴己的男人,肖小姐居然还会跟他吵架?
她拿了干净的盘子,将栗子倒进去,转身敲开了肖墨的房间。
肖墨的身子蜷成一团,模样看上去累极了。
阿姨大步走过去,摸摸肖墨的额头:“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肖墨伸手挡住了阿姨的手:“没事儿,我就是有点累。你出去吧,让我睡会儿先。晚饭就不用喊我了,你也好早点休息。”
“那这栗子?”阿姨欲言又止。
肖墨翻身瞥了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吃吧,我吃不下。”
阿姨走后,房里恢复了宁静,其实,肖墨说要休息,也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想安静的躺会儿,以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她的视线四下流转,最后停在了墙角的行李箱上,它还像来时那样,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跟这间屋子的装潢毫无共通点。呵呵……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过程。
肖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猛然惊醒,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钟表,上面显示着晚上九点。肖墨坐起身子靠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半个小时后,她翻身下了床,习惯性的将被子叠好,将房间脏乱的地方清理了一下,最后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拿出粉饼补了补气色。
她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说:“肖墨,一切都结束了。”可笑着笑着,就突然好想落泪。
她提着行李从房间里出来,将身上的钥匙放到干净的茶几上。最后再看了一眼,乔琛给自己的金丝牢笼。苦苦的笑了笑,便关上门,提着轻轻的行李箱,下了电梯。
秋天早就到了,这会儿又入了夜,气温与白天相比相差甚远,肖墨出了门,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穿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在寥寥无几人的马路上快跑,跑了好远,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肚皮还在。
她突然没有气力的蹲在地上。这孩子五个月了,就像是一根苍老的树根一样,仿似在肖墨的肚子里驻扎了。她曾经很爱这个孩子,给孩子织了很多毛衣,还给孩子娶了好多名字,如果是男孩儿就叫什么,如果是女孩儿就叫什么?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爱不起了。
她想了良久,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接了。
她愣住了,好久都没说话。
“你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火爆语气,可肖墨听起来却还是那么的温暖,她不知怎的,竟无声的哭了起来。
“没出息的……”对面的落落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可没一会儿又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在XX路,元祖蛋糕的门口。”肖墨努力的遏制住啜泣声回答到。
“知道了。在那等我,千万不要走开。”正欲挂断的时候,又添上了一句:“听见没有,要是你走开了话,就死定了!”
39、第39章
落落开车赶到的时候,肖墨正坐在皮箱上放空。落落憋了憋嘴儿,在她面前潇洒的停好车,从车窗里探出一颗顶着乱糟糟发丝的脑袋。
她们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落落才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拎起:“走吧。被丢弃的小花狗。”
肖墨鼻头一酸,轻声问道:“去哪儿?”
“酒店呗!”落落单手一指:“前面就有一家。”
去酒店的途中,落落并没有盘问肖墨,而是一言不发的专注于开车上。
他们用落落的身份证开了一个标准间,等到肖墨洗了个舒服的澡,连头发也吹的半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落落笔挺的坐在雪白的床上,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
“不预备跟我说说你的情况?”落落双手颓然的摊在膝盖上,一脸平常的问道。
肖墨擦头的动作一停,将湿哒哒的毛巾扔在手边的长条桌上,苦苦一笑:“我被他抛弃了。”
落落顿了好一会儿没再说话,作为一个情妇,她也知道世事无常,也许,这个点儿,也许下个点儿,自己就会像抹布一样被人丢弃。
“那……”落落慢慢的抬头,视线停留在了肖墨隆起的肚皮上:“那这孩子,你们预备怎么处理?”
肖墨被说道痛处,眼神越发的涣散,她轻轻的在肚皮上抚了抚,接着抬头,语气坚决的问道:“落落,你说过,你认识一个妇产科的医生,以前因为是自己打胎的缘故不想联系他,那现在,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呢?”
“你想打掉这个孩子?!”落落蹭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肖墨,你脑子起泡了吧,先前我怀孕的时候,是谁在我耳边劝我来着,怎么?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你的勇气就不见了?”落落颤抖着摸了摸飘摇着的小生命:“这是个孩子,五个月的孩已经成型了,有了小手,有了小脚……”
“我知道……”肖墨捂着脸,无力的靠在桌沿:“可是,我没办法……有这个孩子在,我就没办法重新生活……将自己的骨肉从身体里硬生生的抽离,没有人会比我更痛……但凡有一丝的退路,我也不会这么狠心……”
“落落。”肖墨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眸也变得尤其浑浊:“他从来就没在意过我,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影子……可有可无,可我却那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他,正因为爱着他,我才会那么在意,那么心痛!真的,就在他冷漠的跟我说,肖墨,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时候,我的心彻底死了,我的爱也彻底熄灭了。他要补偿我,他怎么补偿我?我再也不是那个只在乎他金钱的女人了……”
肖墨说话声越来越低,身子也因为流泪耗尽了力气,她软绵绵的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珠,面上顿时冷静起来:“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为那样的男人哭了。”她伸手握住落落的胳膊:“就当我求你,带我去做手术,让我重新生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