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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浴室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像全部流进了泽田纲吉的脑袋里一样，让他昏昏沉沉昏昏噩噩不知今昔是何夕。
洁白床单上红色的污渍却仿佛是妖魔鬼怪，把彭格列黑手党boss的魂都吸走了。
女人披散着湿透的黑发，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一夜情对象这副魂飞天外的模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又轻又慢地问：“泽田君，你还好吗？”
泽田纲吉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眼睛瞪大，下意识地想要把滑到膝盖的被子往上卷了卷，可是手刚一抖，就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抬起头，看见女人正用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浴巾未能遮掩的皮肤上有好几处红痕和青紫指引，他的手指都不由得发起颤来。
女人似乎是怕吓到他，特意坐在他离她最远地对角位置，侧着身子坐在床脚，露出来的半张脸精致完美，嘴唇却苍白，和记忆中涂上各种色彩的漂亮嘴唇迥异。
这张脸他很熟悉。
全日本人都很熟悉，首屈一指的世家千金，公认的演员教科书，日本四大电影首位女大满贯创造者，日本演员的top，前不久还刚刚斩获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女演员。
那部现象级电影“死林之春”中，那在樱花林中徘徊百年、只为信守约定的女鬼形象仍然如在眼前。
眼神和微笑都温暖、和善，满含着期待和好奇的苍白女鬼。
他还记得昨晚电影落幕时，夹杂着轻微抽噎声的漫长寂静，然后突然爆发的长久的热烈掌声。
更记得……电影里面，那个女鬼消失的最后一刻，和微笑一起掉落的眼泪。
“真厉害啊……”他旁边人这样说：“不愧是‘满月之森’，女鬼阿丽这个角色，从此只能是‘清源森’了。”
他当时也是满心赞同，遥望着远处迎接鲜花和掌声的女人，满心都是钦佩和祝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带给清源森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他想起晚宴上合作伙伴送上的那杯酒，眼神一冷，心里的怒火汹涌而上。除了面对黑手党里面那群渣滓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泽田君，你还好吗？”
泽田纲吉抬头，女人正小心翼翼又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没有一点儿怨恨责怪回避的意思。
他心里奇怪，但是愧疚感让他忽略了这份怪异，艰难道：“我、我很抱歉，清源桑……昨晚……”
“已经过去了。”女人转过脸，语气平静：“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但是既然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所以可以当作没发生吗？”
“……”
“我很抱歉，泽田君……这次，或许是我连累你也说不定。”女人停止擦拭的动作，垂下头轻声道：“毕竟……有很多人不喜欢我。”
“不是你的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而且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是因为他们在嫉妒你，再说了……”泽田纲吉认真说道：“还有更多的人非常喜欢你啊！”
“也包括泽田君你吗？”
“诶？！”
彭格列boss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慌张的神色，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女人突然扑哧一笑。
“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只是普通的‘喜欢’啦！就像喜欢猫、喜欢狗、喜欢花一样……”
“不止是这样！”泽田纲吉打断她，十分严肃道：“是夹杂着钦佩和憧憬的喜欢！”
女人一愣，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毛巾。
“那你呢？”
“我、我也是！”泽田纲吉硬着头皮道：“清源桑一直是我非常敬佩的人！”
这样啊。
“唔……只是敬佩啊？”女人笑着斜睨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说不出来的妩媚，让泽田纲吉忍不住一怔：“泽田君真的不喜欢我嘛？我是说恋人的那种喜欢。”
“诶？！”泽田纲吉大惊：“恋、恋人？”
“要我说，既然都已经发生关系了，不如我们干脆试着交往看看？”女人继续说道：“正好我现在也需要制造点绯闻，不然总是一味夸赞捧高我，很容易会摔得很惨呢！”
“……这样啊，如果需要的我，我……”
“算了。”女人突然意兴阑珊：“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像我在强迫良家妇男一样。”
“清源桑……”泽田纲吉呆呆地看着她。
对方却转过头去说道：“而且插足恋人之间、当第三者这么没品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她顿了半秒，急急地补充道：“而且我也有特别喜欢的人！”
“插足？第三者？”泽田纲吉愣了一下，笑笑说：“我还没有恋人。”
“嗯？”女人又不嫌累地把头转过来：“你不是一直喜欢笹川吗？我听说你们高中不是交往了吗？难道她把你甩了？”
“不，事实应该相反，都是我的错。”泽田纲吉苦笑，然后突然惊奇道：“清源桑，你记得我？！”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一直‘泽田君’、‘泽田君’叫的是谁啊？！”女人突然眉飞色舞起来：“而且你初中时那么有名，可是做了不少会青史留名的事呢！”
青史留名？
应该是黑史留名吧。
泽田纲吉尴尬：“那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说起来，还是清源桑更有名啊！”
他微微歪了一下头，笑着道：“‘并盛的高岭之花’、‘并盛的辉夜姬’、‘清源女神’、‘满月女神’直到还在还是并盛的骄傲和传说啊！”
他结束之后，露出年少时期独有的腼腆笑容：“清源学姐。”
和云雀恭弥并驾齐驱的，并盛最耀眼的另一个人。
无论怎样夸张、中二、令人羞耻的称号都可以hold住的女神级人物。
当之无愧的第一校花。
也是谁都不敢告白的高悬明月。
清源森。
泽田纲吉看着女人变得更加成熟妩媚的面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身边同学说起这个人时，既憧憬又自惭形秽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