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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舒服吗？”莎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皱眉道，“那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我只是在消化新信息……”李明夜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肯定不知道，你一觉睡醒睁开眼，然后周围所有的信息就跟走失儿童见到妈一样扑到你身上的感觉……嘶，好好好！我这就看！”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坐起来面带不耐地四下扫视了一眼，随后才闭上眼又倒了回去。
莎拉有点懵地看着这个少女面容的东方女人一刻不停地开始碎碎念：“粉红色天花板、粉红色墙壁、粉刷技术差、装修了至少五年、墙上污渍清理不干净、床品使用廉价清洁剂、没有窗户、隔音差劲、床头柜赠送的避孕套不超过5美分、肚子不饿口不渴……汽车旅馆、时间不到中午、靳一梦挑选的房间、不需要证件……我们在逃亡中、莎拉•康纳的踪迹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两个三角洲部队的士兵逃跑……我们还在洛杉矶，暂时安全。”她说到最后几个字了之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这样可以了吧？我永不停止、亢奋的像个刚刚性（防和谐）成熟的小男人一样的大脑？”
莎拉谨慎地打量着她，小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李明夜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是多么地羡慕你啊！不，我羡慕你们所有人，你们的脑子从来不转，每天就像个与世隔绝的草履虫一样，兴高采烈地过着你们自己的每一天。”她嘟囔了几句，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神情恹恹的。“而我呢？在尝过了大脑空白的舒适之后，又要一刻不停地处理外界的所有信息，比欠了高（防和谐）利（防和谐）贷的妓（防和谐）女还要勤劳……”
还算她有点理智，这几句嘀咕用的是中文，所以莎拉并没有听懂。在莎拉看来，这个能够从空气中变出人来的女魔法师在醒来之后，就跟疯子一样一刻不停地说着话，一开始她还能听懂，到后来就变成了一些极其古怪的语言，听起来像是某种咒语。
这个女魔法师的同伴说过，女魔法师因为施法而太过疲劳，所以才陷入了“冥想”状态……莎拉不知道魔法师们（实际上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魔法，此刻她相信了，这是系统赠送的信任度50%的作用，前文没提，这是救命之后送的）都是怎么用魔法的，但是她能看得出来，这位女魔法师此刻看上去不大好。
作为一个美国城市姑娘，莎拉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比这短短半个月更加离奇的事情了。先是被追杀、接受警察的保护、之后是警察局爆炸、最后是看到了两个神奇到超乎现实的人形机器人……而接下来，这个世界的未来猝不及防地在她面前展开了，人类的末日近在咫尺，而唯一能拯救人类的救世主，居然是她（还在子宫里并未受精的）儿子（卵子）……
说句实在话，这些荒谬的说法莎拉完全不想相信——别的不说了，救世主是我儿子？来，你先告诉我我儿子他爸是谁！
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了TX和T850的超合金骨骼和液态金属皮肤——这两种东西就连现在的科幻片里都没有出现——她绝对会一巴掌把告诉她这些所谓“未来”的凯尔给扇到车子底下去。
莎拉不知道别人在面对这个令人绝望又不敢置信的未来之时，会是什么心情……但她是惶恐的，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她时不时摸着自己的小腹出神，愣愣地想着有关那个所谓的“约翰•康纳”的事情。她会有一个儿子？这儿子还他妈是个救世主？
所谓“苍天逗我”也不过如此了。
在还没有经受残酷的追杀和爱人惨死的悲伤之前，莎拉•康纳也还只是个普通的美国城市女孩，和大街小巷里高高兴兴地哼着歌骑着单车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是苦难和绝望造就了坚强勇敢的莎拉•康纳，在此之前，她开朗、善良、机敏，但也仅止于此了。
因为她开朗，所以她很快就从巨大的不安中恢复了出来。因为她机敏，所以她已经开始接受了现实，并开始思考自己能做什么。因为她善良，所以……她不能对救了她的人的痛苦无动于衷。
莎拉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给李明夜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看起来很年轻，真难以想象，在未来你这样的女孩也不得不成为战士。”未来的救世主之母对着李明夜微笑了一下，还未经受过苦难的美国女孩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有些怜悯，但却奇异地不惹人讨厌。“我会尽力去改变你们所说的那种未来的……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李明夜的眼神奇异，看了看这个一脸认真的美国女孩，过了半晌，她才轻笑了一声。
“你这话该对凯尔说，亲爱的。”斗兽场的角斗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从来没有。”
莎拉有些抱歉：“对不起……”这个美国姑娘以为李明夜此刻所说的“世界”指的是凯尔和她都死去了的那个未来，因此不知为何有些歉疚。
“——不过你的善意，我收到了。”李明夜打断了她，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16岁的时候……天真又愚蠢，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和我比起来，你幸运的像世界上第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你摘到了那个果子，活了下来，而我饿死了。”她好像突然谈兴大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你知道未来，所以你决定要反抗——那如果你反抗不了呢？你会怎么办？”
莎拉愣了愣，道：“我会竭尽全力地反抗……一直反抗，直到我死。”
“那如果你死都死不掉呢？”李明夜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说话，险些把自己呛住了。“你一开始还想着反抗，后来发现没有用，你就像一只草履虫一样卑微无力。后来你想到死，却发现怎么都死不掉……对，无数个夜晚你都想尽方法地去死，你想屏住呼吸窒息死亡、你想摔碎玻璃杯用玻璃渣割破气管和动脉、你想用手指从眼珠里捏碎自己的大脑……但你的每一根肌肉都不听你使唤……”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着的，笑容诡异地灿烂着，语气温柔而充满了诱导性，但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莎拉顺着她的话一想象，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我……”这个美国姑娘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李明夜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扬声大笑了起来，她一边笑着一边从床边站了起来，耸了耸肩，摊手道：“至少我能安慰我自己一下……就连女主角都不能比我做得更好了。”她说道，整了整衣服——下一个瞬间，她的笑声突然就收住了，神色迅速地恢复成了平时那种神经质的漠然和冷酷的镇定，像是一个机器人。
“姑娘们的茶话会时间结束了，亲爱的。”她把长发撩到了耳后，淡淡地说道，“我似乎听到了靳一梦在喊我……唔，暖场结束，接下来是动作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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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旅馆的天台上，靳一梦盘膝坐在地上，点着一根烟，左手握着一把枪。他似乎在出神，深棕到近乎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正午的阳光，虹膜外围镀着一层清明的金色。
他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和作训裤，身上带着一种特殊的懒散，像是一只午后晒太阳的老虎——不、花豹。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懒散、痞气、无所谓、放荡不羁，用一张英俊到让人怀疑他是个小白脸的笑容来面对这个如履薄冰的世界。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他才会像是捕猎的豹子一样，露出锋利的爪牙和轻捷到冷酷的身手来。
此刻的他正是处于晒太阳的状态里，点着烟的样子慵懒无比——如果在他周边的地板上没有几具尸体的话……
那是几具穿着防弹衣、戴着防弹头盔、身体健硕的男性尸体，他们的死因都很简单——他们的四肢关节都被打成了筛子，然后有一把枪顶起了他们的头盔，直接对着他们的眉心，跟他们的大脑来了个热辣的舌吻。这些尸体还新死不久，热腾腾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泼在风吹雨淋成黑色的天台地板上，像一碗碗打翻了的豆腐脑……加了辣椒油的那种。
“我好像错过了一场舞台秀？”李明夜推开了天台的门，随后她四下扫了一眼，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些人会死在天台？我以为我们是在真实的某个宇宙，而不是一部荒谬的科技幻想动作片。”
靳一梦指了指街对面的某个坍塌的公寓——那里喧嚣震天、火光肆虐。李明夜极目望去，隐约能看到一架坠毁的武装直升机。她抽了抽嘴角：“鼻子这么灵的吗？”
“你、我、凯尔，都被当作机器人了。”靳一梦冷静地说道，“没有谈判、没有通知，只有攻击。这些美国大兵先是像电影里那样进了我和凯尔的房间——当然，他们不堪一击——然后我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接着我拿出了我买的一次性火（防和谐）箭筒，给了他们的飞机一个午安吻。”
“所以我们为什么还不走？动静那么大，TX和T850随时会来……”李明夜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抬手召唤出蓝虹，二话不说就对着靳一梦射了一枪，那颗子弹再一次在接触到靳一梦之前消失了，她才若无其事地把枪收了回去。
“因为我暂时走不了了。”靳一梦平静地说道。他姿势怪异地把身体转了过来，随后李明夜看到了他的两条腿——呃，曾经是腿的地方。一排机（防和谐）枪子弹从他的膝盖处横扫了过去，把他的两条小腿直接从膝盖处轰没了影子。因为法则身体的强大可塑性和恢复性以及一些简单处理，他已经止了血，断骨处新生的肌肉和骨骼在缓缓地蠕动生长着，看起来有些恶心。“D级的技能总是不大靠谱，所以我就这样了。”他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腿没了，按照我的回复速度和‘肢体重塑药剂（小瓶）’的双重加成，我还需要在这个残疾人车位停大约半个小时。”
“……你怎么这么菜。”
“喂！”靳一梦的平静瞬间破功，他呵斥道，“你以为我是黑客帝国里的特工吗？飞檐走壁？躲子弹？”他随手把烟头一丢，那烟头落到血泊里——说不定是他自己的——刹那间就灭了。他微微带着些恼意，说道：“光是这个天台，10个特种人员、一台武（防和谐）装直升机……那些子弹都他妈飞成烟花了，我中招很奇怪吗？”
“唉……废物。”李明夜摇头道。她随后就又走了下楼，过了一小会儿，她带着莎拉重新出现在了天台，而后者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虽然脸色苍白，但至少没有呕吐了。
李明夜长长地叹了口气，和莎拉一起把两个男人拖到了那个没有窗子的房间里，随后她就返回了天台开始扒尸体。过不了一两分钟，这个可怕的女人就面不改色地抱着一怀抱的手（防和谐）雷走了进来，背上背了一把乌兹微（防和谐）冲，脑袋上还戴着沾着鲜血和脑浆的战术头盔……关键是，她还又掏出了三个战术头盔开始分……
这下莎拉真忍不住了，冲到厕所去吐了起来。凯尔晕乎乎的也没留意就戴上了，靳一梦的脸色显然不是特别好看，但他也没说什么，把这个头盔往头上一扣，就开始调整头盔的松紧。
“那么喜欢？”李明夜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他，“其实你可以让莎拉帮你洗一下头盔……不过既然你不介意，那么就这样吧。”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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