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万魔殿（2）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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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又……来自哪里呢？”沉默了许久，艾拉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问着，“你对外面那么熟悉，感觉像是走过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伯利恒的。”

“是啊，很远。”男孩抬头望向窗外，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像是深夜小溪边的萤火，“我的故乡是克里特岛，是一个位于迈锡尼王国南境的小岛。”

“迈锡尼王国……”艾拉揪着自己银色的长发，“好像真的……好远……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吗？”“是啊，”男孩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走陆路的话的确很麻烦，不过走海路的话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从迈锡尼出发，搭上一艘顺路的货运船，穿越梅迪特伦海。船从克里特岛能一直行驶到海法港，登陆过后走上半天就能进入‘天路’。之后，你只要说自己是一个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来瞻仰圣城的异族信徒，就能在‘天路’周边圣殿骑士团的据点休息并得到补给。这样再走七天，就能到伯利恒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伯利恒呢？”艾拉不解的望着莱昂，“唉……难道你是……来朝圣的吗？”

圣典上说，任何生物都有信仰神的权利。即使是异族，只要他熟读圣典，并声称自己是神的信徒，他就能和人类一样平等受到十字联邦的法律保护。然而，异族的信徒与其他异族一样不被人类所接纳，尽管不会被送到种植园里强制劳动，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依然只能默默地活在在贫民窟里，直到头发花白，最后孤独的死去。

“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信仰人类的神灵呢？那种沾满鲜血和罪恶的东西，我可不是来瞻仰他的……而是来……推翻他的！”

男孩说着，笑容清澈如水。

4

艾拉还靠在刚刚的墙角里，有些恍惚。她的脑海里回响着男孩从她身边离开之前留下的一番话。

“有一位伟大的英雄，将要在此燃起一场革命。反叛者的怒火会如屠灭荒原的群狼，在圣城的末日之中焚尽神的王座。”

“而在末日之后，黎明将冉冉升起。那是属于我们夜精灵的黎明，那是真正的黎明。黎明的微光会很亮很亮……足以照耀世界的尽头。”

说这话时，男孩漆黑的眼瞳中映着烛灯的光，像是永恒的长夜里燃起了炽天的火。

“夜精灵的……黎明吗？”

她望向窗外。黑夜是那么的阴森，轻易的吞没了微弱的星光；又是那么的浩瀚，仿佛没有尽头。

“呀啊！”

艾拉感到头皮一阵刺痛。有人扯住了她银色的长发，把她的视线从窗外生生的拽了回来。

“艾拉！”

沙哑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房间，刚刚还在喝酒庆祝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他们不约而同朝发出声音的墙边望去。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艾拉。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的精灵，他带着一身酒气，如一条斗败的野狗一样凶恶的呲着牙。

这里的头子，“猛犬”沃尔夫。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艾拉的脸上，她像一只小猫一般重重的摔了出去，倒在了房门的旁边。

艾拉痛苦的呻吟起来。然而沃尔夫嚎叫着扑了上来，把她的头摁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我他妈的说过多少次，不要和随便外人说话！”沃尔夫面红耳赤的喘着粗气，“说！刚刚那个装腔作势的男孩是那个狗娘养的！”

艾拉完全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视线变成了模糊的玫瑰红色，而头疼的像要裂开了一样。

她听见自己的喉咙拼命的发出了声音：“他说……他是我们的新成员……”

“撒谎！”沃尔夫抓起了艾拉的衣领，把她抵在了墙上，“老子刚刚才第一次看见他！说，你他妈的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艾拉意识到男孩欺骗了自己。如果刚刚的男孩是圣殿骑士的探子的话，他刚刚成功的从她嘴里得到了足以毁灭这里所有人的证据。

但艾拉隐隐感觉到，男孩应该不是屈从于圣殿骑士的变节者。

因为，他在提到“夜精灵的黎明”这个词的时候，眼瞳中闪耀着那么瑰丽的火焰。

她索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吮着嘴角的血。在喝过酒的沃尔夫辩解面前是没有意义的。喝过酒的沃尔夫一直有随便找个借口殴打组织里小孩子的爱好，但她知道沃尔夫不会伤到她的性命，沃尔夫一直养着她，不是指望她能成为一个顶棒的扒手——她相对于其他夜精灵来说……有些显眼，即使蓬头垢面的，在人群中她也很引人注目。

这对于偷窃这个勾当来说很不好。所以沃尔夫是在等着在她长大，之后便能送到妓院去卖个好价钱——要知道养着艾拉几乎不花什么钱，每天随手扔给她几片烂菜叶一碗稀粥就行了——艾拉是个还算得上清秀的小家伙，这样的夜精灵只要打扮一下总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更何况她还有着一头罕见的如月光般的银色长发。他这种爱财如命的人，不会做出这种自断财路的蠢事。

“不说是吗？”沃尔夫抓着她的头发，带着酒味儿的鼻息喘到了她的脸上，“我的小艾拉呀，你要知道，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虽然我对大家一向非常仁慈……”

一记重重的耳光。

艾拉惨叫了一声，她用双手捂住头部，惊恐的的瞥向沃尔夫。

太重了，也太疼了，和平时的打骂完全不一样。

“但对于你这种不懂感恩，背叛我们大家的坏东西……”

另一记比刚刚还重的耳光。艾拉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眉骨破了，殷殷的渗出暗红的鲜血。

“即使仁慈如我，也很难再这样偏袒你了……”

艾拉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离自己渐渐远去了，脑海里模糊一片。

兴许沃尔夫这次是真的打算杀死自己吧，艾拉想着。或许他这次醉的不轻，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次已经赚了大钱，不再需要艾拉了。或许……

他太高兴了，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个人满足他那过剩的欲望。

对鲜血的欲望。人群里爆发出尖叫声，艾拉突然感到扯着自己头发的力量消失了。她跪坐下来，茫然的抬起头。

印着血红十字的白色长袍微微扬起，上面映着灿烂的烛火。长袍整个覆盖了艾拉的视线，像是将要坠落的漫天黄昏。

长袍落下，将艾拉轻轻的包裹在墙角里。一种带着暖意的安心掠过她心口。

“罗兰……骑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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