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审判之前（2） (第1/2页)
雨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人人文学网rrwx.cc），接着再看更方便。
2
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办公室本应是个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地方，这个房间清凉干净，空气清新，周围时而会传来教堂中悠扬的圣歌；德莫莱一直觉得这里很适合他这样的老人工作和生活，萧索的秋阳淡淡的洒在红木的桌子上，给人一种历经时光的沧桑和惬意的感觉。
但此时他的心情一点也好不起来。
眼前这个叫做帕里斯·潘德拉贡的年轻人不请自来。他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的对面，脸上带着刻板的严肃神情，让他想起那些大摇大摆的从圣天使城来视察工作的教皇使臣。
他是自己已故朋友的儿子，是英雄的后裔，这不假。但德莫莱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父亲的影子。
“我希望您能亲自出面让圣何塞把那个夜妖交给我们。”他长驱直入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所谓“夜妖”，是人类对夜精灵的一种蔑称。
帕里斯派威灵顿去参加三色会议，本来就是想把艾拉要过来，他对威灵顿的口才很有信心；他以为在国王面前圣何塞会通情达理一些，但他没想到来的人是“公主”，更没想到公主在所有人面前像父亲教训儿子一样把威灵顿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德莫莱幽幽地喝了口茶：“帕里斯，我知道你急于抓住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但这会儿找圣何塞要人恐怕不容易……”
“为什么？”帕里斯的眼睛里闪现出逼人的寒光，“整起谋杀案都是由我们全权负责的。”
“按照《圣伯尔纳铎三色盟约》，在对方没触犯伯利恒王国律法的情况下，三大骑士团之间不能互相干涉。”
“可那个夜妖是个犯人！”帕里斯咬着牙，身子往前倾了倾，“是杀了我父亲的凶手！”
“只是嫌疑人。”德莫莱纠正道，“在法庭传唤艾拉·薇茵莉雅之前，圣何塞有权将她收押在自己的监狱里。”
帕里斯像是强压下怒火，修长的手指在德莫莱心爱的红木桌面上不重不轻的地了一下。
“据说我们尊敬的罗兰·凯恩骑士还打算做那个夜妖的担保人。”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发自内心的鄙夷。
“当然，最后的裁决是法官的事，但当谁担保人是罗兰骑士的自由。”德莫莱平静地笑了笑。
“可是我觉得圣何塞和我们尊敬的罗兰骑士是串通好了要袒护那个夜妖。”
“也许吧，”德莫莱还只是宽容的笑，“但那也是他们的自由，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相信的真理；就像夜精灵，虽然他们不相信我们的神，但我们仍然给他们留出了一片生存的空间不是吗？”
“您说选择真理？”帕里斯轻蔑地笑出声来，“可我觉得他们只是想从这之间得到点好处。”
“袒护一个夜精灵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呢？”
“谁知道呢？一个夜妖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呢？要我猜的话兴许就是那魔女的身体，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就裸着跪在那魔女脚边，像乞食的狗一样舔舐着那魔女下贱堕落的身体。”帕里斯发出了鄙夷的冷笑。
“或许就是这样吧，”出人意料的，德莫莱的语气很轻快，“你现在就带人去医院骑士团把他们抓起来吧，如果你觉得他们真的在这样做的话。”
帕里斯一时无言。他知道德莫莱和圣何塞私交甚好，平时也相当看重罗兰，但这个老人从谈话的开始就在笑，无论自己说得如何无礼，他都只是笑，笑得云淡风轻；而他铁灰色的眼睛就真的如铁一般毫不动摇。
他自觉没趣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慢走——帕里斯骑士……”依然是轻快的声音。
帕里斯却忽而回头，“如果圣何塞坚持不把那魔女交给我，他又没看住那个夜妖，让她在庭审前跑了怎么办？”
“按照律法当然是以渎职的罪名治圣何塞的罪。”德莫莱抿了口茶水。
“那我期望他能恪守他的职责。”帕里斯转身离开，不重不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3
傍晚，罗兰坐在床头上，试图给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里塞上一点土豆泥。他努力尝试了很多次，但看上去收效甚微。
“要我喂吗？”圣何塞在旁边翻着一本大部头的旧书。他看书时鼻梁上会驾着一幅黑框的圆眼镜，使他刀锋般的眼眉间流出一种书卷气。
“不必了……”
“哟，嫌弃我这个大叔吗……”他沧桑的脸上忽而露出恶棍般的坏笑，“那让公主来喂你？”
罗兰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我……我只是建议你们换个厨子……”他垂头丧气地说，“想到你们每天都吃这种东西……我忽然觉得我们那儿的厨师一定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今天是星期五，斋戒日……”圣何塞的目光依然在书页间游走，“所以厨房也没准备太多好东西，要么我去通知厨师给你开个小灶？来只香喷喷的烤鹅什么的，我觉得一个重伤的人稍稍破下戒神也不会太在意……”
“不必了……斋戒日还是要好好遵守的，但就算是斋戒日也应该有些别的菜吧……”罗兰沮丧地把装土豆泥的木盘扔在一边，“只吃土豆泥……除了某个丧心病狂的岛国人民，我不觉得还有人能受得了这个……”
“谁说的只有土豆泥？”圣何塞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只是念及你刚醒不久胃和肠子的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我们还有很多丰富的菜式！”
“真的吗？”罗兰的眼睛微微发亮，像是看到了曙光，“还有什么？”
圣何塞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除了土豆泥，我们还有土豆片、土豆块、土豆条、土豆片烩土豆条、土豆条炸土豆块……”“我说……您不会是私自种了片土豆田然后把土豆卖给医院骑士团来赚钱吧……”罗兰哭笑不得地发表评论，“真是……我以前可没觉得您是个这么有幽默感的人啊，圣何塞大人。”
“男人就是活久了才会变得有趣的啊！”圣何塞的眼睛诙谐的转了转，“年轻时总是像一柄寒芒毕露的剑，一心只想着向前刺去，无意间就会忽略身边很多有趣的事，等到了一定岁数，才发现身边有趣的事简直俯拾皆是，慢慢地自己也会变得有趣起来……”
“那我们的德莫莱团长一定是个有趣极了的人……”罗兰叹着气笑了一声，重新端起了那盘土豆泥。
“吃不了就放下吧……”圣何塞说，“你还真相信我会给病号吃这个？这只是让你先填个肚子，晚餐我让他们准备了配番茄汁的素面和蘑菇浓汤……”
“真是偏心呢圣何塞……”一个好听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地飘进来，“本小姐平常都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公主的身影从门口忽然出现，她很开心似的在原地蹦蹦跳跳，金色的长发在夕阳下轻轻地飞舞。
“看来刚刚又有哪个倒霉蛋被我们的公主大人欺负了……”罗兰苦笑着说。
“咦？”公主睁大了她玫瑰色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您每次欺负了人后都会把‘哈哈，又有傻瓜栽在我手里了’这句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哼哼，我刚刚才狠狠地作弄了监狱里的看守！”她笑嘻嘻地说。
“干嘛跟看守过不去……”
“这是要怪到我头上吗，大情圣罗兰骑士，”她挑了挑眉毛，旋即从门口轻盈地闪身，露出了藏在她身后的身影。
艾拉·薇茵莉雅站在庭廊里透下的夕阳之中，她轻轻地捏着自己银色的发梢，目光迷离，眼睛又红又肿。她整个人似乎都比以前要更加瘦小，更轻、更薄，像一张苍白的纸。
“看吧，我告诉过她无数次你没死成，但你的这位小情人还是整天哭着要见她的‘骑士先生’，天性善良的本小姐看不下去啦，就偷偷把她从监狱里带出来了；喏，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吧，一会儿我还得把她送回去的，东方人有句古话叫‘春宵一刻值……’”
“骑士……先生……”
“公主”的这句没说完古话被艾拉尖而颤抖的声音打断了。
“骑士先生，骑士先生！”她撒开腿踉踉跄跄的朝罗兰的床跑去；她纤细的脚腕上还戴着脚镣，锁链在地上拖出了刺耳的颤音。
“骑士……先生……”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一头撞进了罗兰的怀里，泪水瞬间就把那床雪白的被子晕湿了一片，“骑士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但罗兰此刻的表情极度扭曲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