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落叶（10）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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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凉，像极北之地万世不融的霜雪。

他很快明白了“鲜血还没装满”的意思，因为杯子里的葡萄汁只装满了大半杯。

梅菲斯特忽然抓住了他的剑锋，把剑锋提起，指向她自己晶莹的胸口。

“你还需要我的血来斟满这个杯子。”她轻轻微笑着，紫色的眼眸里却流露出仿佛无尽的哀伤。罗兰在一瞬间懵掉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现在，魔鬼站在他面前。

这个魔鬼瘦小、美丽、苍白、孤独、伶仃；她轻声呼吸着，有些吃力地昂着头，用哀伤的目光看着他。

她是魔鬼——还是一个正轻轻凋零的女孩？

罗兰恍惚着，但他的剑却抵在这个女孩柔软的胸口之上。

他的手随着夜风颤抖起来。

“不用担心我啦。”她眨了眨眼睛，努力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我没事的。割开我的胸口，饮下我的血，然后逃出这里，好好活着，回去见你的女孩。”

罗兰猛然打了个寒噤，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在干什么，只觉得有一种神秘幽深的力量控制着自己；剑锋在颤动间割开了那件轻薄的纱裙，女孩晶莹的胸口就这样暴露在了夜空之中。

女孩的微笑愈发的哀伤。

罗兰疑惑了，他茫然地看着那个魔鬼。

仿佛只是为了获取罗兰的信任，她把一切都交到了罗兰的手里。这时的罗兰握着长剑，他当然可以饮下她的鲜血，还可以轻易地刺穿她的心脏。

夜风把女孩轻飘飘的裙摆轻轻拂起。

“真的……没问题吗？”沉默了良久，罗兰颤动着嘴唇开口了，“会……很疼的。”

魔鬼愣住了，她大大地睁着眼睛，紫色的眼眸里涟漪轻泛。

须臾，她闭上了眼睛，清澈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她努力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嗯！”她轻声说，嗓音清澈，宛如跃动的泉水。

罗兰的剑锋轻轻前刺，然后浮光掠影般划出一道纤细的血痕。虽然他的剑法快而精准，但他知道这依然是很疼的。

梅菲斯特一直微笑着，泪水不断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罗兰在她胸口前划出一个小小的十字伤口，用杯子靠近那个伤口，将那鲜红，温热的血液接到杯子里。他的剑术确实太精确了，当那个伤口附近的血液流干，开始结痂时，血液正好把杯子斟满。

他把杯子靠近干裂的嘴唇，缓缓将掺着魔鬼血液的葡萄汁饮下。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尝不出这杯奇异的液体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轻轻注进自己的身体。

伴着夜风，魔鬼轻轻点头。

“那，我走啦。”她微笑着。

灰色的世界开始倾塌，从远处开始，星月坠落，大地崩碎，魔鬼的身体在罗兰面前渐渐地变得透明。

她开始唱自己来时唱的歌。

“一切无常事物，

无非譬喻一场；

不如意事常**，

而今如愿以偿；

奇幻难形笔楮，

焕然竟成文章；

永恒女性自如常，

接引我们向上。”

她轻轻睁开眼睛。当这首歌唱完时，罗兰刚好已经把杯中的液体饮尽，他们四周的地面已经开始塌陷。

魔鬼的身体已经变得如清风般透明，只余下那双眼眸还轻轻向外散发淡紫色的光芒。

“再见，白痴骑士。”她笑着说，“活着回去见你的女孩呀。”

罗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挥了挥手。

“……下次，还是多穿点啊……最近入冬啦。”在梅菲斯特完全消失之前，他轻声说。

魔鬼的身体弥散在风中，罗兰脚下的地面也开始碎裂。他向混沌的深渊中坠落。

“嗯，知道了！”风中传来魔鬼轻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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