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气相投惊初见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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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点点头,道:“那好,我再问你,你们这群人的领头之人可是那面目英俊、身穿紫缎华服的中年人?他是何身份?”那人微一犹豫,才道:“那人乃是当朝魏王大人,陛下的亲侄儿!”
张昌宗闻言,顿时一惊,心道:“魏王大人?武承嗣吗?那可是皇帝的嫡亲侄儿,据说便是皇位日后也要落入他的手中呢!”震惊之余,又觉诧异:“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不在神都享受富贵,跑到这里来作甚?”他生恐那人又是在撒谎,便冷哼一声,道:“好啊!你还敢骗我?你以为我未曾见过魏王大人吗?”那人以为张昌宗又要下手折磨自己,赶忙道:“好汉且慢动手,小人所说句句属实,那位的确是魏王大人,兴许……兴许好汉一时未看清,认错了也说不准……”
张昌宗抬头望向习伯约,习伯约见那人的神情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张昌宗道:“好,那魏王大人无缘无故为何带着这么多随从跑出神都来?”那人道:“小人真的不知!小人的上司听命于魏王大人,只说魏王大人要出外办事,命我等跟随,但到底是何事却未曾说过,小人又如何敢问?而且这一行人中也并非皆是千牛卫,另有一部分乃是魏王大人的族人与家奴。”张昌宗听罢,只觉以此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会知晓更多内情了,便再次点了他的昏睡穴。
兄弟二人便商议起来,习伯约道:“大哥,那武承嗣带着这么多会武之人出来,莫非是要去害什么人?”张昌宗摇摇头,道:“武承嗣贵为魏王,位高权重,他若是要一个人死,恐怕只需一句话甚至一个手势便可,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呢?”习伯约道:“所以小弟才觉得这其中必有惊天阴谋!”
正说间,小镇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二人对望一眼,习伯约道:“莫非是他们发现有人失踪了?”张昌宗道:“多半是如此,咱们还是先避一避为妙。”二人便躲入了镇外的树林中,小心窥视着镇内。
二人本以为那群人会大肆搜查一番,没想到只听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那群人竟纷纷策马疾驰而去。习伯约望着消失在月光下的马队,沉思半晌,道:“大哥,他们连失踪的同伴都不顾了,莫非是以为被人窥破了秘密,所以匆忙上路?”张昌宗道:“贤弟之言有理!”
习伯约便道:“那咱们也别愣着了,快追!”说着,便当先欲行,却被张昌宗一把拉住。
习伯约转头望向张昌宗,张昌宗微一犹豫,才道:“贤弟,那武承嗣权势滔天,非你我所能抗衡,咱们又何必自找麻烦?”习伯约顿时颇为不快,气道:“大哥,小弟虽是一介草民,却也知道那武承嗣无才无德,残害忠良,更曾大肆屠戮李唐宗室,如此恶人,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大哥又岂能畏缩不前?”张昌宗听了,沉吟半晌,叹道:“唉!既然贤弟如此说了,为兄便舍命相陪吧。”习伯约闻言,高兴不已。
二人便先行散去。习伯约往客栈取大宛马,张昌宗则回那老妇家中取行李。只因二人离开得匆忙,大宛马便留在了客栈的马厩中,而武承嗣一行人骑了数十匹马,马厩中又如何放得下?便尽数拴在了客栈外,他们并未去到马厩之中,是以也未曾见到大宛马,不然恐怕便要顺手牵羊了。
二人在客栈前会合,便同乘一骑,向武承嗣一行人追去。大宛马狂奔了未及十里,习、张二人便依稀听到前方十里外马蹄声阵阵,二人料想必是离得不远了,便命大宛马放慢了脚步,只是远远缀着,唯恐追得太近会被察觉。
又奔出一百余里,朝阳初露,习伯约远远望去,却见武承嗣一行人拐向了一条岔路,他生怕追丢了,便赶忙打马赶了上去。
那条岔路乃是通向一座大宅的,习伯约遥遥望见大宅的围墙外散着数十匹马,又听到大宅中传来兵刃相击之声,心道:“莫非他们要害之人便在这座大宅之中?”不禁心急如焚。
大宛马奔至大宅前,嘶叫一声,挡在大宅外的马群便纷纷让开了道路。
此时,大宅之中已不时传来惨叫之声,二人翻身下马,张昌宗道:“贤弟,你莫要心急,他们或许是发现了咱们,所以特意在此设下了圈套,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咱们还是先观察观察为妙!”习伯约点点头,二人便跃上墙头,向大宅中望去。
只见墙内乃是一所宽阔的院子,数十人正在院中激战,一方是武承嗣的从人无疑,另一方则身穿紧身装束,想来便是这所大宅的护院了。武承嗣与数个随从站在离习、张二人不远处,背对着二人,似是在督战。而院子尽头的台阶之上,同样站着数人与武承嗣遥遥相对,当中乃是一对中年男女,那男子身着锦袍,相貌端正,此时正望着院子中相斗诸人瑟瑟发抖,显然已是怕到了极处,幸赖有身旁的女子搀扶他才不致软倒。那女子端庄秀丽,颇有姿色,却是满面坚毅之色,似是毫无惧意,胆气实是远胜那男子。
中年男女身旁立着一位少女,身穿杏黄色长裙,未施粉黛,虽只是豆蔻年华,却端的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只是她年岁尚小,俏脸上还带有一丝稚气,不过假以时日,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此时,绝色少女望着家中的武士死伤殆尽,不禁紧蹙秀眉,忧心忡忡,而习伯约蹲在围墙上,望着她怔怔出神。知好色则慕少艾,自从习伯约望见了那绝色少女的面貌,便再也移不开双眼了。
那绝色少女似乎是察觉到了远处有人在盯着自己,她抬头望去,遥遥望见墙头处有两个人影出现,心中不由得一动:“难不成是叔父大人来救我们了?”尚未来得及欢喜,却又见那二人翻身跳下了墙头,不见了踪影,不禁浑身一颤,已是万念俱灰。
原来,张昌宗目力不及习伯约,望不见那中年男女与绝色少女的面貌,却看到身旁的结拜兄弟呆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他便轻声唤道:“贤弟?”习伯约方才缓过神来,想到适才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位陌生少女,实在是无礼之极,不禁羞红了脸。
张昌宗不知内情,只觉习伯约的举止甚为奇怪,便轻声提醒道:“贤弟,这户人家的护院武师已快要被杀尽了,咱们要不要出手相救?”此刻即便是有千军万马挡于面前,习伯约也会拼了性命护得那绝色少女周全,是以他当即便欲起身跃入院中。张昌宗却急忙拉住他,道:“贤弟,那武承嗣的从人如此之多,以你我二人之力,今日之事实是凶险异常,但若果真救下了这户人家,那必然会得罪武承嗣,他权势滔天,非是你我二人招惹得起的,所以咱们还是蒙面为妙!”
习伯约虽对武氏族人深恶痛绝,却也知自己羽翼未丰,尚不宜与其正面为敌,便点点头。二人翻身回到墙外,各自撕下一块衣襟蒙在了面上。张昌宗又道:“昨日在客栈中,那群人曾见过咱们,为防被他们认出,咱们还是连衣衫也换一套吧!”习伯约便就地将长衫脱了,从包袱中拿出另外一套衣衫换了。
正穿时,却听大宅之中一连数声惨叫,之后喊杀之声便停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武,武承嗣,你难道真要赶尽杀绝吗?”这声音中充满了惶恐,说到最后竟似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又听一声朗笑,另一个声音道:“李显,太子之位寡人是志在必得的,谁碍了寡人的事,寡人便要谁的命!所以,你也莫要怪寡人心狠手辣,不念旧日情谊!”
习伯约闻言,心道:“说话之人想来便是武承嗣了,可如此说来,那中年男子莫非便是李显?‘庐陵王’李显?”李显乃是高宗嫡子。高宗驾崩后,李显继承大统,可仅仅过了一月便被武则天赶下了皇位,废为庐陵王,贬出了京师长安。此后十余年间,李显便一直被软禁于外,倒也苟全了性命。
习伯约未料到竟然能于此处得见大唐正统,自然是喜出望外,却又不禁怒发冲冠,心道:“武氏族人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杀害李唐宗室,欺我大唐无人吗?”自从得知了身世,他便立志推翻武周、匡复大唐,此刻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大怒之下,便大喝一声,纵身跃入了墙内。
院中之人听到这一声大喝,纷纷回身望去。武承嗣见忽然来了个蒙面人,倒也并不惊慌,只是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习伯约却不答话,只是猛地将裹在赤炎刃外的布扯下,便刺向了武承嗣。
只因此前与那神秘女子有过一场误会,习伯约也知赤炎刃的外表太过惊世骇俗,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用布将其包了起来,然后再缚到背上,望起来便无甚出奇之处了。大唐尚武,即便是文人也大多随身佩剑,更不用说习伯约这种习武之人了,张昌宗与他同行多日,倒也未觉得奇怪。而且习伯约下山以来,与人动手还从未用过兵刃,所以便是张昌宗也未曾见识过赤炎刃。
二人相距仅有数步,而且习伯约又是突然出手,他只觉武承嗣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定能一击得手,却未料武承嗣反应奇速,身手更是迅捷,一闪身便躲到了身旁从人背后,习伯约剑尖一转,便将那人刺死了。武承嗣赶忙趁机纵身后撤,并大声呼喝手下道:“毙了他!”武承嗣的一众随从见主人险些丧命,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见主人大发雷霆,便纷纷扑了上去。
习伯约被围在正中,却是怡然不惧,挺剑与众人斗在了一处。赤炎刃乃是绝世神兵,无坚不摧,更兼习伯约内力精深,便借助赤炎刃之威,与众人的兵刃硬拼,倏忽间便将数人的兵刃斩断,而后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武承嗣见手下从人竟然奈何不得习伯约,更是恼怒,又瞥见其余人等尽皆愣在原地观战,不禁更怒,喝道:“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杀了李显!”其余人等方才醒悟过来,又转身扑向了站在台阶上的李显。
李显见一群人举着兵刃冲向自己,吓得惊呼一声,便昏了过去。此时,护院武师已是死伤殆尽,只剩数人还挡在李显身前,那绝色少女见情势危急,便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娇喝一声,冲上前去与敌人战作一团。那绝色少女剑法不甚高明,更兼年小力弱,立时便左支右绌,随时有性命之危。习伯约遥遥望见,不由得提心吊胆,生恐那绝色少女有何闪失,可他被团团围住,虽然杀了数人,但一时间也难以突出重围,前去相助。
绝色少女勉力抵抗,却终是气力不济,手中长剑被打落在地。武承嗣的从人自然不会怜香惜玉,眼见她便要香消玉殒,习伯约急得大吼一声,纵身跃起,从身前众人头顶掠过,跃向前方。他与那绝色少女相距甚远,又如何能一跃而至?落下时便落到了敌人头顶之上。武承嗣的从便纷纷举起兵刃向习伯约砍去,习伯约觑准来势,于半空之中一拧身,落在一柄长剑之上,又借力向前跃去。
众人只见习伯约如同纸鸢一般在空中飘荡,竟然无人能挡,武承嗣当即便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出手。待习伯约跃至近前,他便抽出佩剑,一跃而起,刺向了习伯约。习伯约于空中挥起赤炎刃格挡。这一击,二人皆使出了全力,双剑相交,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武承嗣竟然招架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好在他所使的长剑亦非凡品,只是被赤炎刃砍出了一个缺口,竟未断折。
武承嗣抵敌不住,跌向地面,习伯约则翻了个跟斗,借着这股力道成功跃至了绝色少女身前丈余处。此时,有一刀一剑已劈至那绝色少女头顶,习伯约赶忙施展“两仪幻”,倏忽间便冲上前去,扬起赤炎刃将那一刀一剑挡住,再一挥赤炎刃,便取了那二人性命。
绝色少女本已闭目待死,忽觉一股罡风吹过,又听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再睁开眼时,只见那蒙面人已挡在了自己身前,正侧身凝视着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被那眼神一望,她便觉得眼前的一切凶险皆不足为虑了。
此刻,习伯约与那绝色少女相距仅有咫尺之遥。凝视着绝色少女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他不禁心驰神摇,浑然忘了周围尚有敌人。绝色少女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直视,也不禁双颊生晕,忽见习伯约身后有一柄长剑刺来,她急忙提醒道:“小心!”
习伯约方才回过神来,赶忙回身迎敌。绝色少女见习伯约孤身一人挡在自己身前,不禁有些担心,便俯身捡起长剑,欲要上前与他并肩作战。却见习伯约一人一剑所向披靡,绝色少女这才放心,扭头望向身后的中年女子,道:“娘,你赶快带着爹爹逃吧!”中年女子低头望了望怀中昏过去的李显,摇头道:“逃?又往何处逃?这天下都是他们武家的,又有何处是咱们的容身之所?”绝色少女一愣,不甘道:“可……可是……”中年女子面露决绝之色,打断道:“祸兮福之所倚!今日之事,虽然瞧来凶险,可即便到了此时,咱们母女与你父亲也是毫发未伤,而且,依我看,那蒙面人武功之高,武承嗣是断然胜不过的,所以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绝色少女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此时,习伯约已将身周的敌人杀得一个不剩,其余人畏惧他的武功,自是裹足不前。武承嗣见状,怒喝道:“一群废物!给寡人闪开!”便提剑上前,欲要亲自结果了习伯约。适才二人已经过了一招,武承嗣兵刃脱手,自然是输了,可他高傲自大,不愿承认技不如人,只觉习伯约是凌空下击,占了便宜,是以便欲再与习伯约一战。
习伯约离开师父之后,倒也与人动过手,只不过在太清宫前,他要顾及同门之谊,自然要拿捏分寸,而在武侯祠中,也不过是小试牛刀,只有这一次,才真正是性命相搏,不禁大觉过瘾,也不再掩藏,施展出了“六壬无极剑”。
甫一交手,武承嗣便是一惊,他发觉习伯约的剑招竟是无从招架,只得横剑当胸,闪身后撤。习伯约只用了“六壬”中“壬申”四象的剑招便将武承嗣逼退,却也不敢追击,生怕周围敌人趁隙伤了身后之人。
武承嗣退出丈许,见习伯约未曾追上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骇然:“此人是哪来冒出来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莫非老天也要助他们李家?”却见习伯约挺剑挡在李显夫妇身前,全神贯注地守护着,似是十分在意,他心中顿时生出一条毒计,便大声吩咐手下人道:“大家分散,用暗青子对付!”
一众随从闻言,便赶忙散开,纷纷拿出暗器,打向习伯约,飞蝗石,飞刀,袖箭,梅花针,甚至是铜钱,一时之间,暗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绝色少女与中年女子手无寸铁,李显更是已经昏了过去,习伯约心知他们无从抵挡,便将手中的赤炎刃舞得密不透风,挡住了打来的暗器。
武承嗣见依然奈何不得习伯约,便向身旁人吩咐道:“传令下去,一会儿寡人亲自上去对付这狗贼,你们只需用暗器招呼李显便可!”那人点点头,便转身去吩咐众人。武承嗣微一扬手,众人纷纷停手,武承嗣便执剑再次攻向习伯约。习伯约只是担心暗器伤了绝色少女与李显,倒是丝毫不惧武承嗣的攻势。
二人再次斗到一处,习伯约依然挡在绝色少女身前,丝毫不敢移动,是以也只是招架着武承嗣的攻势,并未还击,而武承嗣虽然招招用上十成功力,却也奈何不得他。
武承嗣的手下得了吩咐,便静静观望,待习伯约挥剑时露出空隙,便纷纷将暗器打过去。习伯约将暗器一一打落,未有丝毫忙乱。绝色少女见习伯约既要招架武承嗣的攻势,又要提防暗器,颇为辛苦,便欲伸手捡起一旁的兵刃,助习伯约一臂之力,可如此一来,她的身子登时露了出来。武承嗣的手下等待良久,又如何会放过此等良机?站在那一侧的几人立时便将手中暗器打了过去。
习伯约只得挪动脚步,为绝色少女抵挡暗器,可又将身后的李显露了出来,武承嗣见状,大喝道:“快杀李显!”便扑向习伯约,欲要将他绊住。习伯约听了那声大喝,也是一惊,赶忙将打向绝色少女暗器的打飞,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便欲回身去救李显。武承嗣挥剑迎上,挽出三朵剑花,刺向习伯约。习伯约急于救人,无暇恋战,便使出了“清风剑”中的一招“春风化雨”,赤炎刃化出万千幻影,裹住了武承嗣。武承嗣瞧得眼花缭乱,根本辨不清习伯约的剑势,只得再度收剑后撤,习伯约便揽着绝色少女侧身闪过,重又挡在了李显夫妇身前。
只因武承嗣也在李显身前不远处,他的手下有所顾忌,只有少数几个自负准头之人将手中暗器打了过去,是以习伯约倒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李显与那中年女人救了下来。那中年女子本以为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未料到习伯约再次挡在了身前,不禁长出一口气,拜谢道:“多谢壮士仗义出手!”
习伯约根本顾不得回话。他心知如此下去,自己稍有不慎,李显等人便有性命之危,便欲速战速决。他松开绝色少女,轻声吩咐道:“你守在此处,莫要乱动!”说罢,便将赤炎刃递了过去。绝色少女微微一呆,接了过来,习伯约便转身扑向武承嗣。绝色少女见他竟然不用兵刃,只凭一双肉掌便冲了上去,登时惊得呆住。而武承嗣见习伯约竟敢如此小觑自己,也是火冒三丈,怒吼一声,便一剑劈向习伯约。
习伯约欲要速战速决,盼的便是武承嗣鲁莽出手,此时觑准剑势,他便施展出“两仪幻”,倏忽移至武承嗣左方,待其一剑劈下,便施展出“百花掌”中的第一招“出水芙蓉”,一掌轻飘飘拍在武承嗣前胸。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但习伯约已打通任督二脉,内劲非同小可,武承嗣被打得倒飞丈余,重重摔在地上,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若不是他亦有真气护体,此时已是一命呜呼了。习伯约心知武承嗣绝无再战之力,便停在原地,未再追击,而武承嗣的手下自然未料到会生出如此变故,尽皆愣在当场。一时之间,院中只闻呼吸之声,安静异常。
忽听一声惊呼,原来是李显醒了过来,他睁眼一望,见武承嗣竟然被打倒在地,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母后以为她的侄儿是我害死的,岂能饶了我?”回想起母亲处置两位兄长时心狠手辣,丝毫不念母子之情,他不禁吓得惊叫出来。
这一声惊呼倒是惊醒了众人,只见武承嗣的手下中有一青年惊呼一声“爹爹”,便冲上前去察看武承嗣的伤势。此人相貌英俊,比习伯约稍长几岁,习伯约心道:“他唤武承嗣爹爹,想来便是武承嗣的儿子了。”
武承嗣伤势不轻,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昏了过去。那青年心中一惊,赶忙伸手一探,发现父亲尚有鼻息,方才稍稍安心,却依然是怒目圆睁,瞪视着习伯约,大声吩咐手下人道:“你们还愣着作甚?给我杀了他!”武承嗣的手下只得硬起头皮,冲向习伯约。习伯约从容不迫,正凝神准备应敌,却见张昌宗跃入了院中,登时大喜。张昌宗望了一眼,见敌人皆围着习伯约,便大笑一声,道:“贤弟莫慌,为兄来助你了!”
武承嗣的手下回头望去,见又来了一个蒙面人,不禁暗暗叫苦。面对眼前几十个敌人,张昌宗竟好似无所畏惧一般,执起竹箫冲了上去。习伯约见义兄如此英勇,也觉大受鼓舞。他心知敌人阵脚已乱,而绝色少女手中握有赤炎刃,即便是敌不过这许多敌人,却也能抵挡一阵,绝对能撑到自己回来相救,是以便放下心来,长笑一声,扑上前去与敌人战作一团。
张昌宗武功不高,武承嗣的手下人要擒下他其实不难,只是有习伯约在身后,他们始终提心吊胆,又如何敢使出全力?而习伯约施展出“百花掌”,身形飘忽,穿梭于人群之中,倏忽间便打倒数人。
斗了片刻,习伯约望见张昌宗渐渐有不支之势,正欲上前为其解围,忽然隐约听到远方又有快马奔腾之声传来,心中不由得一惊,暗道:“莫非是武承嗣来了帮手?”
果然,过不多时,便有数人快步走入院中。当先之人乃是一位宫装美妇,身后跟着数个黑衣打扮之人。这美妇相貌甚美,且与那绝色少女有几分相似,习伯约不禁有些诧异,却也暗自庆幸,心道:“只来了这几个人,若是小心应付,想来还是能保得庐陵王一家周全的!”
那宫装美妇见院中正斗得不可开交,面色便是一沉,待遥遥望见李显夫妇安然无恙,正站在台阶之上观战,方才定下心来。李显望见那宫装美妇,面上露出惊异之色,又定睛望了望,才高声问道:“太平?”
宫装美妇微微一笑,高声应道:“太平拜见三哥!”李显闻言大喜,心知救星到了,赶忙伸手高呼道:“太平救我!太平救我!”那中年女子望着李显的样子,面露愠色。宫装美妇便是李显的亲妹妹,武则天与高宗的爱女太平公主。
原来,武则天篡位称帝,却担心自己的儿子反对自己,便将尚在人世的三子李显与四子李旦分别软禁了起来。武承嗣欲谋太子之位,本是十拿九稳,但其中尚有变数,便在于武则天尚有二个亲生儿子。此时武则天虽然疏远二人,但毕竟是十月怀胎,岂能无母子之情?难保武则天日后不会重新宠爱二个儿子,武承嗣便欲下手除掉二人,以策万全。
李旦被软禁在神都洛阳,而李显则被软禁在房州。武则天就在洛阳,一时不便动手,武承嗣只得先向李显下手。他骄横日久,也是肆无忌惮,连装束都未教手下人更换,便一路奔向房州,这才被习伯约与张昌宗搅了好事。而武则天得知武承嗣有意加害李显,亦是勃然大怒,便令女儿太平公主带人火速前往救援。
太平公主心知李显身边之人难以抵御武承嗣所率的高手,便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往房州。到了李显的府邸前,望见那成群的马匹,太平公主心知武承嗣必已到了,不禁大呼糟糕,可到了院中却发觉李显安然无恙,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其实,太平公主本可趁着武承嗣等人休息那一夜追上他们,只是习伯约夜探客栈惊动了武承嗣,使得他们连夜动身,好在习伯约也跟了上来,并且救下了李显,倒也算是亡羊补牢了。
此刻听到李显呼救,太平公主便娇喝道:“吾乃是太平公主,奉陛下之命,前来拜会庐陵王,尔等还不停手?”她未见到武承嗣,也不知该拿谁是问,只得高喝一声,欲令面前诸人止住打斗。
千牛卫中人与武家族人久在京师,又有几人未曾见过太平公主?皆知其是皇帝爱女,权势极大,武承嗣尚且不如,又遑论是他们这群下人?便纷纷停手,让到了两旁。习伯约见敌人停了手,便退至绝色少女身侧,而张昌宗见武承嗣的手下如此厉害,早已后悔自己多管闲事,自然乐得罢手不斗。
太平公主踱步向前,武承嗣被从人扶起,太平公主见他伤势颇重,便问那青年道:“延秀,是何人伤了你父亲?”那青年便是武承嗣之子武延秀。太平公主虽是李家之女,但同样是武家子妇,武延秀只以为这位叔母虽然要救自家兄长,但也容不得别人伤了武家之人,便指着习伯约,怒道:“便是那个蒙面狗贼,叔母可要为我爹爹讨回公道啊!”太平公主妙目一转,望了望习伯约,才冷笑道:“你父亲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还想要公道?陛下已知此事,你们父子若是想要公道,回京去向陛下讨吧!”
武延秀见父亲依然昏迷不醒,心知今日之事已败,留在此处是无论如何讨不了好的了,便强自抑住心中怒气,向太平公主施了一礼,率领从人大步而去。
众人望着他们离去,谁也未曾说话。直至马蹄声渐渐远去,李显方才确信自己已经逃过此劫,激动得高声道:“太平,多亏你来得及时啊!不然为兄恐怕要被他们害了!”太平公主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那绝色少女却抢先说道:“爹爹,姑母姗姗来迟,若不是有这位壮士仗义出手,咱们恐怕早已死了,又如何能活到此刻?爹爹该感谢这位壮士才对!”
太平公主闻言一愣,不禁望向那绝色少女。绝色少女却是望也不望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习伯约。李显只得哈哈一笑,向习伯约道:“承蒙壮士相救,本人感激不尽,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武延秀走后,习伯约心知李显已无性命之忧,本欲暗自离去,却又舍不得那绝色少女,便留在了院中,此时被李显问起姓名,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在下,姓习……”便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透露姓名之际,张昌宗却走至他身旁,突地扯下面上衣襟,高声笑道:“庐陵王殿下,在下张昌宗,这位是在下的义弟,姓习,名伯约!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凑巧路过此地,见一群人提刀闯入这座大宅中,只以为是贼人行凶,便赶忙跑来相救。谁承想竟然救下了庐陵王殿下,真是荣幸之至!”
张昌宗甫一露出真容,众人便觉眼前一亮,皆被其俊美的仪容所摄,呆愣当场。习伯约见太平公主与李显身旁的中年女子呆望着张昌宗,眼神之中似有无限痴迷,不由得眉头大皱。待发觉那绝色少女亦是望着张昌宗怔怔出神,习伯约只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众人被这声叹息惊醒,太平公主依旧笑吟吟地望着张昌宗,似是对其颇为欣赏,而李显身旁的中年女子则赶忙望向他处,双颊却不知为何浮上一抹红晕。那绝色少女则转头望向习伯约,目光之中满含期盼。
张昌宗微微一笑,道:“贤弟,此刻敌人已去,你还蒙着面作甚?”不待习伯约答话,他便一把将习伯约蒙在面上的衣襟扯了下来。若在以往,以张昌宗的身手,习伯约早已避过,自不会被扯下蒙面的衣襟,只是他此刻心神不属,方才教张昌宗得手。
习伯约一时不察,被扯下了蒙面巾,不由得惊醒过来,心中虽有些许不快,却也不便发作。那绝色少女见习伯约虽不及张昌宗俊美,却也是英俊非凡,不禁微微一笑,一双妙目紧盯着他,不再望向别处。
习伯约见那绝色少女的目光脉脉含情,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便也大胆地回望着她。在场诸人,太平公主正自望着张昌宗,那中年女子则望向别处,而李显惊魂甫定,也未曾注意旁人的表情,只有张昌宗一人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情愫。
李显见二人皆是英俊少年,不禁颇为喜爱,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二位壮士如此年轻便有高超的武功,真是教我佩服不已。”那绝色少女闻言,却是颇不以为然,她心道:“我等快要丢了性命之时,怎么未见这假相公的踪影?他不过是见自己的兄弟已经力挽狂澜,才出来坐享其成罢了!”不禁鄙夷地望了张昌宗一眼。
太平公主道:“三哥,二位壮士适才历经生死搏杀,想来一定累了,不如请他们入内歇息一番吧。”李显点点头,道:“太平此言甚是,来,二位壮士,请入内一叙。”习伯约心想:“既然身份已露,我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不如借此机会与庐陵王亲近一番,以便日后行事。”便点了点头。
李显的护卫虽然死得一个不剩了,但府中的使唤佣人躲在后院中,倒是逃得了性命,此时他们见敌人已去,主人也安然无恙,便纷纷来到了李显身旁,李显便命他们清理院中的尸首,太平公主也吩咐身后的黑衣人一同帮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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