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吴总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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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朴正打算把仓库锁上，到办公大楼，若是遇上陈杰，再把钥匙交给他。没等他和李炳光从仓库走出来，陈杰便突然出现。‘叛徒。’李炳光看着他，心中不停暗骂，好像他受到的伤害，比老朴还多。陈杰没有与他们对视，自知理亏，他低着头，回到电脑桌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们俩要过去财务一趟，你自己在仓库，”老朴的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他出卖自己而生气，“今天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到点你就下班，把门关上。”老朴把话说完，便随着李炳光走出办公室。 李炳光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他发现要是这么拐到办公大楼，会耗费不少时间，自己拐得也辛苦。走过卸货区时，他向老朴提议，是否可以骑自行车。要不这么走过去，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老朴这才想起，他点点头，立即转身去拿自行车。等到他们骑出了停车场，李炳光便忍不住了。 “看你还挺淡定的嘛。”李炳光说。按照以往，不管是现实还是电视剧，被出卖的人，常常会痛诉叛徒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今早这么大件事，老朴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陈杰。 “有什么好生气，我跟他又没签任何保密协议，为自己着想，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们才认识几天。这样就想人家冒着丢饭碗的危险，来替你保密，不是我傻就是他傻了。”老朴不以为然的说。李炳光倒不这么认为，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坚持到底，要么就断然拒绝。反倒李炳光有些看不开，他只是替老朴不值，自己又是事件中的一份子。 原本要走十分钟的路，有了老朴的自行车，一下就到了。李炳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膝盖，他终于知道，那些运动员一旦受伤，会休息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吴总找你就好了，怎么把我也叫上。”李炳光不解，其实他是心里害怕吴总。“别忘了，仓库是责任共同制，不会落实到个人，有锅一起背，”老朴边走边说，“董事长喜欢梁山好汉，这规矩铁定少不了。” 来到电梯前，老朴没有马上按按键。“等下到了里面，他问你不懂的，我会帮你回答，你少说话就是了。”说完，老朴按了电梯。他和吴总做了五六年同事，最了解不过了。 李炳光在公司两年多，吴总办公室没进去几次。两人在财务办公室外头，遇见正要走出来的田佳琪，她手上拿着一叠资料。“你们怎么会出现？”田佳琪感到意外，他们不是应该在仓库的吗？ “你们领导要找我们开个会，我过来顺便看看你，”李炳光往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财务的人都在，接着说，“你们领导在里面吗？”“就你嘴巴最甜。”田佳琪说。 李炳光只是想跟田佳琪多说几句话，特别是膝盖受伤后，想念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给自己找了一种合理的解释，上次几乎是直面死亡活下来，因此才会懂得生活的珍贵。 “他在里面，你们去吧！下班我再拿特产给你们。”田佳琪扮鬼脸说道。两人穿过财务办公室，吴总有个独立办公室在最里面。李炳光瞟了一眼陈美玲，每个人都在忙，唯独她盯着他们，并摆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李炳光不止一次替她庆幸，她选对了性别。否则，早就被人打成猪头。 来到吴总办公室门前，老朴转过身。“待会进去，我来说话就好。”老朴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我知道了。”李炳光极度不耐烦，他很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老朴咧嘴一笑，敲了敲门，没等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去。 李炳光跟在后面，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这里的温度，比外面办公室要低得多，用冷来形容也不为过。想到自己在仓库连风扇都是残次品，李炳光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吴总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见两人进来，便从椅子上起来，眯着眼睛微笑。“老朴啊，真是难得你过来一次。”他走到沙发边上，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办公室不算特别大，但也足够了，装修偏中式，与外面的现代化格格不入，但这里是独立的办公室，谁会在意。办公室里的桌椅、柜子、沙发都是实木做成。 特别是办公桌，一整块大木板，即使在上面午睡都没问题。办公桌除了摆着一台电脑和文件以外，还放着一些木雕摆件，形状奇特，看起来完全不像外面卖的。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的实木算盘。上次聚餐，田佳琪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算盘颜色暗沉，泛着油光，想必吴总平时也没少打理。 桌子左边有一个陈列柜，又木和玻璃组成，比他们仓库的文件柜还大。里面除了装着很多木制工艺品外，还有不少陶瓷摆件。李炳光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但可以肯定是从某个古墓中挖出来，经过处理后，才摆到上来。 办公室里林林总总的摆件，大部分都是吴总的私人藏货。听说价格不菲，否则老朴也不会说，以吴总的收入，要一件件的买，是非常吃力。 “今早为的是什么事。”吴总开门见山，没有过多寒暄。“没什么事，就仓库的货，老朱觉得数量不对。”老朴笑着说，没当一回事。他无非是想证明，老朱在小题大做。 “数不对？盘点不是还好好的吗？”吴总翘起了二郎腿，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说我私藏货物，占用公司的仓库，他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只是新员工私下举报而已。”老朴无奈地说，似乎也在暗示吴总。 由于肥胖，不管是脸，还是身子，吴总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呈圆形状。他留着平头，眉毛很粗，胡子刮得很干净，手上戴的手表金光闪闪。同样穿着衬衫西裤，衬衫束在裤子里，他看起来，比老朱更像个领导。李炳光不喜欢他笑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数不对就重新点过嘛，你何必为难自己领导，还是在几个员工面前，以后他面子往哪放。”吴总怪罪老朴，不会做人。如果他不是跟盗墓贼有关系，李炳光还会觉得他是个开明的领导。 “他也亲自点了，找不出证据，就跑找你哭了对吧！”老朴根本没把老朱放在眼里，换做其他人，哪里敢这么说。“你不用说了，陈美玲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你还挑衅他，所以才动手。”吴总伸出手制止老朴解释说。‘陈美玲这个三八，总有一天会被人收拾。’李炳光心中暗骂。 “我只是抽支烟。”老朴摊开手，以示自己无辜。“你明知道他鼻子有问题，你在他面前抽烟，”吴总摇摇头咧嘴一笑，在他看来，老朴的举动实在太幼稚了，“那现在搞清楚了吗？”“不多也不少。”老朴干净利落的回了他。“那占用公司仓库，又是什么事？”吴总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只是新来的员工看错，才有举报的事情发生。”老朴哭笑不得。李炳光庆幸，吴总没有在他身上找突破口，反而每一句都是问老朴，看来这次谈话不过是走走形式，做给老朱看罢了。 “这事嘛，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你们两个还是要知道，”吴总换了坐姿，身体往前倾，以示他说话的重要性，“以前我也做过仓管，对于丢货也很头疼，每次盘点，都要自己掏钱填进去。” 吴总转过来看着李炳光，示意也是在说给他听，“后来有个同事私下跟我说，是另外两个同事偷货，拿出去倒卖，于是我跑去跟领导告发，却因为他们是领导的老乡，没有追究，反而说我没做好本职工作。” ‘这是扯的吧！’李炳光心想，他做过仓管，怎么看都不像。现在领导跟员工谈话，就是喜欢说故事。最关键的故事都不是真的，都是领导即兴编出来。李炳光觉得吴总跟他那些富有同学，实在是太像了。 “有次盘点，我们发现多了几箱货，没有上报，拿来分了，却被那两个偷货贼告发，结果，我们几个工作丢了，还被请去号子里蹲了一段时间，”吴总觉得十分荒谬可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后来，我明白，仓库里少了东西，自己赔就是了，但多出来的，自己却不能拿走，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朴听出了其中意味，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看着吴总，等待他下一句话。“老朴，你也不小了，这点道理，你应该懂。”吴总话锋一转，李炳光这才知道，他怎么突然讲起故事来。 “道理谁都懂，有时候不到自己控制，总不能让我平白无故背锅啊！”老朴淡定自如，不管在什么场合，李炳光就没见他紧张过。“那些黑货，少碰，把拿走的送还出来，打烂的骨灰盒，我就不追究了。”吴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我们有拿东西吗？”老朴看着李炳光问。李炳光看着他，摇摇头。“就是嘛，我们根本没拿，你说的黑货，我们更不知道了”。老朴说着倚到沙发靠背上，伸了一个懒腰。 “哎呀，那就奇怪了，”吴总表情夸张，故意扭曲起来，“那天晚上下班，我明明看见你骑车载他回去，第二天一早，我却在库房里面发现你的自行车，难道你会变魔术，变出一辆一模一样的？” 老朴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想起来了，徐新他们为什么会找到他们俩。那天晚上，也就是他们发现干尸的晚上，徐新过来验货，他和李炳光为了迅速逃离现场，把自行车忘在仓库，没有骑走。他记得，他们两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回去。 “想起来了？”吴总转向李炳光，一脸阴沉地继续说道，“前几天你真命大，不然你应该烧成一堆灰了吧！”李炳光不敢和他对视，被他凌厉的目光逼退了。 “既然摆出来说了，我也不怕多说几句，你跟徐新说吧，他要是再玩这种阴招，我就把他的金链子扯下来，塞到他的屁股里。”老朴开始飙狠话，气势一下就上来了。尽管没有像今早激烈的争吵，底下却暗流涌动，李炳光看着老朴，像是看到半个徐老的影子。 “好，果然是硬汉，这句话，你留着跟他说吧，我帮你们约个时间，后天晚上，你们仓库见，怎么样。”吴总说完大笑了起来，但那种笑是硬挤出来。他认为，他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你让他来找我好了，我好菜好酒款待。”老朴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听说朴正富去年年底出狱了，还找了个女朋友，有份保安工作，我希望他能过个平淡生活。”吴总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摆件。 ‘他说的人，是老朴的哥哥还是弟弟？’李炳光心想，眼前这个阴险狡诈的人，早已把他们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把他们叫过来。 “你让他多带点人。”老朴先是一愣，但仍不能让自己处于下风。“对了，还有田佳琪，上次她过生日，徐新说了，这妞不错。徐新那人，你们也见过，包括前几天的事，也是他策划的，所以啊，我是拦不住他的。你们两个一定要来啊！”吴总站了起来，像胜利者一样笑着。 李炳光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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