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 决定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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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炳光看出窗外，午后的阳关静静地洒在地上，此时已是下午四点过些，阳光自然也温和，一点也不猛烈。他朝更远的地方望去，或许是有风的缘故，天空大部分的云已被被吹走，只有少数飘浮，就像画家摊开了画布，刚开始动笔作画。云成了点缀，主旋律还是蓝色的天空。 李炳光戴着耳机，听着陈慧琳为《白蛇传》唱的那首“今生你作伴”，歌曲轻快，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心情。除了歌声，他听不到外界传来的声音。这样也好，听听歌，想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让心情舒缓不少。 前两天，老朴给他上药以后，现在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两天时间里，他没有闭门不出，反而过得比平时要充实得多。李炳光踩着一辆自行车，在城市里四处游荡。去平时想去，却没有去成的地方。 几乎整个城市，都被他转了一遍。李炳光忽然发现，自己在这座城市已将近十年，有些地方，还真没去过。更加坚定了他要继续骑车的信念，他要完完整整的看一遍，那些他未曾到过的地方。 头一天骑，因为身上有伤，骑的路程也长，又酸又痛，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第一天早上，他就先回到之前上班的物业公司。他第一个想回去看看的地方，那里变化不大，但还是有。他看着一切，看着曾经熟悉的场景。 李炳光去到的时候，刚好保安在集队，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李炳光有点想笑。队长也换成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板强壮的家伙。 可惜，他望去物业办公室所在的方向，罗倩应该不在里面上班了，这么多年过去，人不知道换过多少批了。李炳光回想起，最后在办公室值岗的那天的画面，竟如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放佛一切都是前几天发生过的事。 李炳光穿着一套保安制服，罗倩则在电脑面前工作。他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那天他要是没约罗倩吃饭的话，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是另一个状态。他由衷感叹：景依在，人已非。 接着，李炳光开始踩动自行车，前往他想去的另外几个地方。有夹缝中潮湿的小巷，也有一览众山小的高楼，还有人气旺盛的大型商场。平时夜里看见的景色，和此刻看到的，完全是两种不同。 小巷里非常安静，这个时候年轻人都出门上班去了。剩下的，只有退休的老人，和一些闲来无事到处晃荡的房东。有些老人几个围在一起，打着麻将。有的在下象棋，李炳光希望以后自己老了，也可以这么享受日子。 大型商场几乎也如此，导购几乎比客人还多，换做晚上，想找个导购都不容易。李炳光在大型商场旁，吃了碗馄饨面，以前路过看到的只有长龙，现在他可以慢悠悠的，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一边把面吃完。 吃过馄饨面，李炳光又踏上自行车，继续给他的回忆多加一些佐料。他花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汽车时间，来到向罗倩表白的公园。好多年没来了，李炳光还是认出好几个熟悉的地方。他来的次数不多，一是住得远，二是害怕触景生情，回忆太伤神。 他走过一个桃花林，还没到开花季节。有一些有人，拿着相机，在拍照留念。李炳光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拍照他不擅长，尤其是自拍，他的表情怎么摆怎么看，还是僵硬无比。公园的变化不大，景物依旧，甚至有些树的高度和当时差不多。 李炳光来到那颗树和长椅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这颗树应该见证过许多分分合合，但不管怎么样，它依然在那里，依然在等待下一对的诞生。尽管他们当时没再一起，今天故地重游，让他很释怀。 他闭上眼，那天晚上的画面立即重演，他在“看着”李炳光和田佳琪，他“看见”自己在哭，看见田佳琪怎么拒绝他，最后转身走人。 如果当时是苦，现在看来，却意味深长。苦是体验，甜是过去的回味。先苦后甜形容的，不单是指某个方面。李炳光拿出手机，把这个场景拍了下来，有些事，是应该值得铭记。 当天晚上回到住处，李炳光把照片导入电脑，从大量的照片里，甄选出一些自己认为是最抓得中感觉的瞬间。李炳光重复的看着那些照片，想象自己在那些场景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他觉得很有趣。 他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把照片保存到里面，还上传到云端保存好。他觉得这些照片，以后某天再回看时，应该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马上出发，李炳光开始收拾房间，把不要的东西统统丢掉。结果他发现，很多物品其实是用不上，可以直接丢掉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行李袋和一个背包，他把电脑和行李都搬到老朴家里。 接着，他又开始自己的“城市之旅”。回到食品公司，远远的就给办公大楼拍了照片，如果说物业公司给他最多回忆，那么食品公司，给他带来的就是充实和精彩了。毕竟在食品公司的这段时间，发生过太多事情了，还交到了两个好朋友，田佳琪和老朴。尽管现在田佳琪已经形同路人，李炳光却会在心里一直记住她。 仓库区，那个他和老朴抽烟、偷懒、遇袭，发生诸多怪力乱神的地方。遭遇过那些事情，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要是日后跟自己儿子说起来，会不会有吹牛的嫌疑。可是它们就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别人没有经历过，就像他起初，根本不相信风水一样。李炳光有些惋惜，这么好的经历，到时不会有人信。 他原本想找个周末过来，这样他就可以更靠近一点拍照。但碍于陈杰在里面上班，所以，他只好在外面拍了几张照片。后来他想了一会，可能是最后一次过来，不进去，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李炳光骑着自行车进去。结果，陈杰看见他进到停车场了，便走出来。喊了一声“李大哥”。李炳光下了自行车，跟他寒暄起来。感觉就是那么奇怪，李炳光之前对陈杰的偏见顷刻间就消失了。 于是，李炳光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陈杰表示，可以到库房里面给他拍照，反正也是自己一个在这边上班，还没找到人。陈杰还说，库房里面大清理过一次，把没有用的东西全部搬出去，杂物什么的，都不能往里面放。 库房里面的变化很大，货架的位置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货物全部重新摆过一遍。他和老朴偷懒的地方，已经消失了。办公室自从上次恶战徐新后，也重新装修过一次。 陈杰说把事情说出来，自己也是逼不得已，李炳光则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老朴也说得有道理，人家才来两天，不可能指望别人冒着丢饭碗的风险来保护你。李炳光又继续和他聊了十几分钟，便走了。陈杰让他有空多回来坐坐。 晚上，李炳光来到清江公园，也是“城市之旅”的最后一站。回忆不多，却是最深刻。毕竟他和田佳琪私下接触少，仅有的几个镜头，也就一个地方。李炳光沿着那天晚上，他们走过的路线。他不记得那天晚上，和田佳琪聊过什么。如果不是在厕所遇上脏东西，他们应该会挺晚才回去的。 可能是十一点，没准会是十二点，但谁知道。遗憾有时也有好的一面，因为它富有想象的空间。纵然最后成定局，但过程回想起来，还是如此诱人。人生不也如此吗？最后挖个地坑躺下去，眼睛一闭，这辈子就画上句号了。可过程却不是，能把它想象得天马行空，或者是飞天遁地。 老朴跟他说过，他羡慕李炳光的经历，等到老了，回忆起来，不失也是一段段风花雪月。而他，除了驱鬼，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回忆。李炳光的手机拍了满满的照片，像宝贝一样把它们珍藏。李炳光看着闪烁的夜空，‘再见了，田佳琪。’ 当他再次看出窗外时，太阳已经有所收敛。李炳光摘下耳机，候车室里吵杂的声音，立即灌入耳中。时间差不多了，火车站的广播播报列车到站时间。李炳光背上背包，手上拿着行李袋。验票，进入月台，等待火车进站。 阳光很美，它们照在远处的树上，想给它们披上金色的外衣。阳光很温柔，它一点也不热。李炳光张开手掌，阳光照在手上，他握不住，但是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李炳光拿出手机，给月台拍了一张照片，就此画上句号。 他打算发个朋友圈，并配上文字。他很少发朋友圈，主要是因为他朋友少，没人和他互动。上一次发，已经是去年公司年会的时候了。 李炳光思前想后，不知该配什么样的文字，更符合此刻心情，索性来点直白的。他把图片上传，附上文字：“再见！我的最爱。” “嘿！月台有啥好拍的。”老朴好奇又有点嫌弃的说。“这叫意境，”李炳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他停了停嘴继续说，“年轻人的东西，你不懂的了。”“狗屁，还意境。”老朴不在理他。这时，有人点赞了，李炳光一看，是李梓琳，他没有想到，李梓琳会给他点赞。李炳光有些喜出望外。 此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人的号码发过来。短信只有简短几字：‘祝安好，一路顺风！’ 李炳光看着若有所思，他的内心是激动的。接着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很好看，很帅。老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李炳光回了谢谢两字，他不去想是谁，或许就像《白蛇传》里面唱的：说声再见心盘起，缠绵眷恋千百般，变得温暖，谁还叹，人一生短暂。 ‘去旅游吗？’李梓琳在微信发来消息。‘嗯，是啊，散散心。’李炳光回道。‘看来你还是要出发了，咋不叫上我，你去哪呢？’李梓琳问。‘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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