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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腐臭在江云箬鼻尖肆虐,熏得她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刚撑起身子就被人踩了一脚。
打锣似的声音炸在耳边:“你装什么死?”
这一脚踩在她肩胛骨上,十成的力,身子重重地砸回泥地上,脑门儿磕得生疼,头骨如遭蚁噬,晕痛得厉害,一股怒气在心头攒起: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叫骂声还未罢休:“你个小贱人,还敢摆千金小姐的款儿?怎么?听到能回容家了你就抖起来了?就你这三两重的贱骨头也配!呸!你别以为……”
江云箬活了十来年何时受过这种气?便是齐帝也不曾对她有过一句重话,她恨不能立即叫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捆起来毒打一顿,奈何此时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连嗓子也干得发哑,一时只能任骂任踩。
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哎唷,春花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管事的不是说容家人快来接她了吗?你怎么还敢……”
“怕什么?上面说了不必忌讳,也不怕告状的,只要咱……”
“姐姐,咱们行事还是稳妥些,若是真出了岔子遭罪的不还是咱们几个,再怎么着也得把面子做好,还是先弄点热水,衣裳给她换洗吧。”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江云箬有点摸不着头脑:
春花是谁?
什么容家?
银烛青灯在哪儿?
自己不是在山月居么?
这是什么鬼地方?
江云箬头疼欲裂,从头顶到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凿打着,一段陌生的记忆灌入脑海,她的意识逐渐消失。
再度睁眼时,还是那股子腐臭味,不过头疼晕眩感已经松快很多了,身子还是有些发虚,但是有力气动弹了。
她坐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
是一间阴暗逼仄的泥瓦房,黄土掺着稻草茎砌的墙,不太牢实,仿佛用手指就能抠出一个洞来,无甚摆件,一张由几块长木板垫上发霉的被褥而成的床,一张乌黑油腻的小桌子挤在床边,还有一些朽烂的木头,破箩筐随意堆在角落。
寒酸,磕碜。
江云箬眉头拧成一团,摊开手,低下头打量这个身子,肤色糙黄,手掌有茧,腕臂干瘦,带着几道瘀伤。
这个身子不可能是她的。
陌生的处境,身体,记忆,加上自己本身的记忆,江云箬推测自己做的毒药“春华”毒性太强,而解药制作失败,所以把自己毒死了,然后在这个人身上复活了。
啧,借尸还魂。
江云箬坐到木板床上,按揉了一下太阳穴,开始捋脑子里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人名叫容华,青州文正伯容府的千金,文正伯的长子容峥正是其父,其母商英是老长平侯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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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容家她不太了解,但这文正伯容伯谦倒是听表姐景元郡主提过几次,他是前朝齐文帝时期煊赫一时的寒门丞相,后来被卷入夺嫡党争之中,新帝登基的第二年上书辞官,归隐青州。
长平侯商家尚在京中,她倒还知道些,商家世代武将,出过好几个战功彪炳的大将军,早年也还风光,只是子孙不大成器,如今也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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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峥除了商英之外还有一房贵妾乔氏,这是文正伯夫人给他迎进门的,书香门第的小姐。
文正伯夫人对这门亲事似乎不大满意,若非容峥投身行伍常年不在家中,院子里大抵还能再被塞上几个。
容华幼时性子刁蛮,碍于她乃嫡系一脉长孙女,母族势大,东西两府上下除了商英与文正伯夫人之外,皆对她多有忍让。
商英出身将门,父辈严苛,故而手段刚烈,鲜有柔情一面,对容华非打即骂,多有责难,容华习性非但没有转好,反而对她生出嫌隙,日渐疏远,亲近起乔姨娘来。
而文正伯夫人不喜容华刁蛮,容华亦知其不喜自己,心中多有怨怼,在文正伯夫人跟前便愈发不恭敬,老夫人便更加不喜这长孙女。
商英面对婆母刁难不喜,女儿四处祸事,不服管教,时常顶撞,愈发的肝火旺盛,终是积郁成疾。
容峥闻讯,不远千里从边关赶回青州,将妻子带到边关散心排解,将不成器的女儿扔给了乔姨娘。
商英走后,文正伯夫人干脆也免了容华的请安,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