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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
老沃克如同往日那样打开店门做生意，刚刚卸掉挡板，就有几个人如同滚地葫芦似的滚到了他的脚边，定睛一看，依旧是昨日的那些贱民。
他怔了怔神，直到对方慌不择路的跑出门外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如果不是看对方胸口还有起伏，口中偶尔传出鼾声，他肯定以为这是某个大型凶杀案的现场,谁会相信寒冷的初冬时节会有人顶风冒雪的在自己门外睡觉呢？
幸好昨天傍晚雪已经停了，否则非得冻死几个不可。
狗腿子汤米正坐在成堆的黑麦面包前打着瞌睡，跟这些贱民一样，他昨晚在老沃克店门外对付了一宿。
贱民们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他们抖掉身上的泥土和落雪，迈步向正在打瞌睡的狗腿子围拢过去。
饥寒交迫之下，有贱民大着胆子推了推仍在酣睡的汤米：“汤米老爷，汤米老爷，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六个小时啦，您是不是……”
狗腿子汤米被贱民们吵醒，他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训斥道：“吵什么吵，我还能欠你们东西不成。”
说完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命令道：“全都给我排好队。”
贱民们整齐划一的动了起来，排成一字长蛇阵，等待对方发放食物。
汤米歪坐在地上，随意分发着黑麦面包，给多给少并不重要，反正黑麦面包不值钱。
这些庄稼汉倒还老实，给多少就拿多少，没有人因分得的面包太少而出言不逊。
然而排队的人数实在太多，直到面包被瓜分干净，依旧有大半的人没有领到应得的报酬：“怎么回事儿，没有面包了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人群中慢慢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聒噪声由小至大，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汤米禁不住皱起眉头，随即用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教训道：“吵什么吵，再吵就让卫兵把你们丢进水牢里。”
周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显然他的威胁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水牢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进去容易，不过想出来基本没什么可能。
汤米掏了掏耳朵，抬眼扫视四周，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他伸手向人群中的壮实小伙一指：“那个……特……”
“特雷西·海顿。”对方极为敏捷的穿过人群，一路小跑着来到汤米身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汤米诧异的挑了挑眉，越发觉得面前这个看似憨厚的人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至少同麻木的贱民相比多了几分机敏与狡猾。
至于实力么，只能说还算合格。
汤米毫不客气的吩咐道：“你去买些黑麦面包回来。”
说完，他抛出两枚银币，准确落入对方手中：“快去快回，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儿毁掉雷纳德少爷积攒多年的清誉。”
清誉？周围的贱民皆是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就算圣布里厄堡只剩下两个活人，这个词汇都不会落到雷纳德的头上。
然而特雷西这个刚来的外人对此没任何异议，他应了声是，迈开大步向着刚刚开门的面包店跑去。
汤米不怕对方拿着钱逃跑，除非是不想在圣布里厄堡混下去，否则谁敢开罪他这个雷纳德手下得力的狗腿，当然得力两个字是他自诩的。
特雷西的工作效率不慢，五分钟之后，他提着两个包裹跑了回来。
包裹分量不轻，就算有着初阶剑士的实力，跑动起来依旧觉得非常吃力。
来到近前，特雷西把包裹放在地上，黑麦面包当即从包裹中散落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把剩余的几十枚铜板如数归还：“总共八十公斤黑麦面包，花费一百六十枚铜板，这是剩下的四十枚铜板，您收好。”
“嗯！”汤米接过铜板颠了颠，露出满意的表情，旋即分出几枚铜板丢回给对方，问道：“有没有兴趣跟我混？”
“跟你混？”特雷西面色犹豫，没有直接答应。
“嗯，具体说来不是跟我混。”汤米沉吟之后改变了说法：“是我们跟着雷纳德少爷混，他是圣布里厄堡未来的领主大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闻言，特雷西脸上的犹豫之色慢慢收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我当然求之不得。”
汤米不可置否的歪了下头，同时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放心，雷纳德少爷从来不亏待属下，前提是要足够忠心。”
他说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口吻突然加重了几分，好像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特雷西面色一滞，郑重的举起右手，指天发誓道：“我以自己的性命向诸神起誓，会对雷纳德少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忠诚。”
闻言，汤米的表情变的非常之精彩，对方居然以诸神的名义起誓效忠，这样的誓言简直是牢不可破的。
他禁不住肺腑：你小子为博雷纳德少爷的好感还真下血本啊！
若人渣雷纳德听到这个消息，不出意外，第一狗腿的名头肯定要落到这个新来的家伙头上。
只可惜，雷纳德早已不是以前的人渣，如今窃据在这幅身体里的灵魂，对这样的誓言保持着极为蔑视的态度。
然而汤米已经对特雷西放下了戒心，开始像对待同伴那样对待对方，最初的改变就是分享：“这是雷纳德少爷为完成此次任务儿付出的报酬。”
汤米拿出四枚银币，从中分出两枚给对方：“分你一半，至于能落下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
说完，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多谢！”特雷西感激的点点头,非常自然的站到对方身旁，目空一切的望着面前的贱民，想改变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贱民们看向他的目光开始躲躲闪闪，稍有胆气的人会露出鄙夷的表情，而更多人则流露出羡慕与嫉妒的情绪。
没人知道，这个名叫特雷西的壮硕小伙会在未来的十年里名震贫瘠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