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审判之前（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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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医院骑士团的病号特供番茄汁素面，罗兰是真的结结实实又睡了一觉。当他醒来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天气不好。

窗外星光黯淡，夜风把窗户吹得颤抖起来，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寻思着是不是在天亮前再睡一觉……但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身边像是……有光在浮动？

他睁开眼睛——自己的身边飘着两点黯淡的紫光，紫光忽明忽暗，像是闪烁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

“该死……又是在做梦吗？”他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我不是说了吗，梦境和现实，本都是建立在一片虚无之上的啊？”眼睛的主人懒洋洋地说道，声音甜美得有些诡异。她打了一个响指，角落里的一只蜡烛轻轻地亮了起来。

梅菲斯特很舒服地靠在床角的木柜上，开心地笑着。

罗兰扫视了房间一圈，一切都和他的病房相同，他也仍然遍体鳞伤，被绷带一圈一圈的裹着。

他有些茫然……在昨天的梦境里，他已经见过这个女孩一次。那时他只觉有无穷的重压压在自己身上，让他无法喘息。

但现在，梅菲斯特带着悠然的笑坐在木柜上，像是来探望他的一个朋友。罗兰这才发现，在自己熟悉的场景里，她看上去非常非常……娇小，比公主和艾拉都要娇小。她的小脚丫垂下来甚至触不到地面，只能在空中懒散地晃悠着小腿。

第一次见梅菲斯特时那种君临天下的威压感……也没有了；现在的她……仿佛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而他也只是在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聊天。

“这里不是你的神殿？”

“当然不是啊，这里就是你的病房呀。”

“那么……你能进入到现实里？”

“嘻嘻——”她流露出她那特有的“魔鬼的笑容”，“这里不是我的神殿，但也不尽然是你们的现实呀！”

罗兰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那我这么说吧——”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每个词之间像是由糖丝黏在一起，“听说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吗？”

罗兰点头，“一个有趣的东方寓言。”

“简单说，这个故事讲的是那个叫做庄周的哲学家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那是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他感到非常的愉快和惬意，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本是庄周。当他醒来时，才又意识到自己不是蝴蝶而是庄周。那么，究竟是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

罗兰仍是茫然的望着梅菲斯特，这个虚幻的寓言似乎和他们现在所说的事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梅菲斯特却以一种热切的目光望着他，像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你是说……现在我是在做梦……梦到了你？”

“也有可能是我梦到了你呀！”

她再一次流露出微笑——不是“魔鬼的微笑”，而是一种无忧无虑的甜美笑容；她今天没梳那个带着古意的发髻，而是把那漆黑如夜的长发扎成了一束，随意地搭在了肩上，这使她失去了那种泛着古意的神秘和高雅；她不再是那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幽深公主，更像一个天真的农庄女孩。罗兰仿佛能看见她在阳光下的麦田里与玩伴嬉笑着追逐打闹的轻盈身影，她的发辫在麦穗中纷飞，像是黑色的蝴蝶。

恍惚之间，罗兰用他的左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一把，接着他感到浑身一阵冰凉，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

一分钟——这是再次出现的梅菲斯特瓦解罗兰心里戒备所花费的时间。

“不管是谁梦见了谁——”他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冰冷一些，“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听你的回答呀！”她朝罗兰眨了眨紫色的双眸，“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拒绝向潘德拉贡家的兄弟交出那个夜精灵女孩呢？”

“我说过了，我认为他们不一定会公平的对待身为夜精灵的艾拉，而我也坚信艾拉是无辜的，所以我决意不把她交出去。”

“我也说过了呀，这不是真正的理由。”梅菲斯特轻盈地从木柜上跳下来，小跳着绕着罗兰的病床转圈，“你的做法全然不顾大局，在你意识的深处，有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驱使着你的心，像车夫用皮鞭驱赶着力竭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