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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伯约闻言,却仍觉不解,问道:“上元节又如何?为何要送我一身新衣?”卢寄云尚未答话,琴儿已忍不住娇嗔道:“上元节自然要去赏灯啊!我家小姐是邀公子一同去赏灯的!”

关于上元节的由来,有几种不同的说法。一说是道教将正月十五称为上元日,七月十五称为中元日,而十月十五称为下元日,又将上天之神分为天官、地官、水官,天官赐福,地官赦罪,而水官解厄,便以三元配三官,是以正月十五要燃灯向天官祈福。

一说是高祖刘邦死后,吕后把持朝政,而后齐王刘襄起兵平定诸吕,汉文帝才得即位。文帝深知太平盛世得来不易,便将平定诸吕的正月十五定为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以示庆祝。

又一说是东汉时,明帝崇佛,得知佛教僧人在正月十五这一日观佛舍利,点灯敬佛,便下旨在这一日的夜晚,于皇宫之中及天下的众多寺庙中点起灯来礼敬佛祖。明帝又命天下子民,不论士族庶民,在这一日都要挂灯庆贺。自此,民间便于正月十五挂灯庆祝,蔚然成风。

虽然究竟哪一说才是真的已不得而知,但在唐时,到了上元佳节,的确是普天同庆,家家户户高挂彩灯,且是连挂三日,百姓上街赏灯,极是热闹。

习伯约幼时与骆宾王隐居于栖霞寺中,骆宾王唯恐习伯约的身世败露,不准他下栖霞山一步,是以栖霞山虽然临近金陵城,习伯约也未有机会前去赏灯。而后去到阆中,拜入李淳风门下学艺,李淳风乃是方外之人,更不在意俗世中的节庆,自然也不会同习伯约一起前去赏灯,欢庆上元节,而且那七年间,习伯约整日里也只知习武,无暇他顾。

是以习伯约如今虽已十五岁,却也从未在上元节时,到街上去游乐赏灯。此刻闻听琴儿之言,他登时大为动心。琴儿察言观色,心知习伯约已然起心动念,便又道:“如今习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整日闷在此处也是无益,不如随我们出去散散心。”习伯约便即点头答应了。

卢寄云不禁面露喜色,便与琴儿到院中相候。习伯约换上琴儿递来的那身衣衫,便也来到院中。二女见了,均是一呆,琴儿忍不住笑道:“习公子可真是俊呢!与我家小姐恰是相配!”卢寄云面色不禁一红,嗔怪道:“琴儿,你若再敢胡说,便罚你回家面壁,也不要去赏灯了!”琴儿吐了吐舌头,却向习伯约眨眨眼睛。习伯约见了,不禁摇头莞尔,心道:“卢姑娘矜持含蓄,她的侍女却是如此顽皮。”三人请示过卢照邻后,便即走向府外,却在门前遇见了崔劼。

崔劼亦是来邀请习伯约去观灯的,四人便即结伴同行,一同骑马来到了范阳城中。才是黄昏时分,街上便已挂了不少彩灯,只是太阳未落,那些彩灯也未点亮。崔劼便提议先找个地方用晚饭,而后天也差不多要黑了,正好再去赏灯。

习伯约与卢寄云皆点头同意,四人便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前。门前的小二见了四人,定睛细看,赶忙回身去报知掌柜。掌柜得知卢寄云到了,赶忙快步走出,躬身施礼道:“‘女菩萨’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说着,便将四人请入酒楼中。习伯约本以为那掌柜是来迎接崔劼的,没想到竟是来迎接卢寄云的,不禁暗暗称奇:“卢姑娘在这范阳城中果然是备受敬仰!”

那掌柜识得卢寄云,卢寄云却不识得他,只得道:“掌柜的,可否为我等安排一间厢房?”掌柜赶忙点头,正欲将四人引向二楼,崔劼却道:“不必了,我早已命人先行来此等候了。”又向那掌柜道:“你自去便是!”那掌柜便即告退。

四人来到二层,果然有一间厢房前守着二个身穿玄色衣衫的汉子,正是玄武坛的弟子。崔劼向二人打个手势,二人便即躬身告退。卢寄云与琴儿显然知晓崔劼的身份,是以并未奇怪。

四人在那间厢房中坐下,桌上已摆好了上好的酒菜。崔劼最爱饮酒,便即为习伯约与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笑道:“习师弟,上次与你饮酒已是好久以前了,今日咱们可要多喝两杯!”习伯约接过酒杯,正欲仰头喝下,却被卢寄云拦住。

习伯约微微一愣,扭头望向卢寄云,卢寄云道:“酒性烈,乃是燥物,于你的伤势不利!”习伯约只得依言放下酒杯,道:“既然如此,不喝便是!”卢寄云见他如此听自己的话,心中只感一阵甜蜜,便即嫣然一笑。

崔劼见卢寄云的笑容中尽显幸福满足之感,不禁心中一酸,自怜道:“习师弟有云儿妹妹关心疼爱,却不知谁来疼爱我!”说罢,他便想起了沈秋霜,一时黯然神伤。卢寄云却以为崔劼是在取笑自己,面上一红,垂首道:“我乃医者,习公子有伤在身,自然要时刻注意他的伤势,崔四哥莫要误会!”却见崔劼似是未听到一般,只是低头出神,她只得望向习伯约。习伯约心知崔劼必是伤心霜儿之事,便向卢寄云微微摇头。

既然习伯约不能饮酒,崔劼自斟自饮也是无趣,便也没有喝酒。四人随意用了些饭菜,天色便已黑了。琴儿打开厢房的窗子,见街上已是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便道:“小姐,咱们该出发了,恐怕过不多时灯会便要开始了!”

众人便即出了酒楼,沿街而行。此时街上的各式彩灯已尽数点亮,灯火辉煌,将街上照得有如白昼,当真是: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

城中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尽皆走上街头,游乐赏灯。更有不少年轻男女结伴而行,卿卿我我,谈笑间透出无限甜蜜。

习伯约与崔劼见了,皆在心中暗叹,卢寄云却面露红晕,望了望并肩而行的习伯约,便即垂下了头,心中极是欢喜。卢寄云受范阳百姓敬仰,一路行来,不少人认出她来,便即恭敬行礼,习伯约不禁赞道:“卢姑娘,你这‘女菩萨’之名果然非虚啊!”卢寄云闻言一笑,心中虽喜,却不接话。琴儿极是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为了救人性命,费力劳心,却从不收诊金,遇到贫穷的病人还会施舍银钱,此等菩萨心肠,天下谁人可比?”习伯约暗暗点头,心道:“卢姑娘确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四人自街边小商贩手中买来四盏彩灯,习伯约提一盏龙灯,崔劼提一盏虎灯,卢寄云与琴儿各提一盏兔灯。四人提灯而行,观赏着街上的各式彩灯,不时交谈两句,倒是颇为惬意。

每年正月十五时,范阳皆会举行灯会,由城中的卢、祖、邹等大户出资,于城外的一片空地中架起高台,与城中百姓及附近州县的乡民共庆上元佳节。灯会上不仅会展示样式繁多的彩灯,更有舞狮、踩高跷,还会放烟花。

四人便即踱步向城外行去。习伯约忽然瞥见卢寄云面色,似乎颇为不愿,便轻声问道:“怎么,卢姑娘,你不想去看灯会吗?”卢寄云闻言,苦笑道:“那灯会上的人,有几个是我不愿见的。”习伯约想也未想便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去便是,街上的彩灯已教我眼花缭乱了!”卢寄云见他如此善解人意,心中登时生出一阵甜意。崔劼听到二人的话,登时摇头道:“上元灯会极为精彩,若是不去看那可就太可惜了!”又劝卢寄云道:“云儿妹妹,我知你不愿见谁,你放心,一会咱们离得远远的,他们也见不到咱们!”

卢寄云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习伯约的兴致,便点头答应了。四人走出城门,路过城外的一条小溪时,卢寄云忽发奇想,道:“习公子,崔四哥,不如咱们来放河灯吧!”

汉人为了祭祀逝去的亲人,常在初一、十五及忌日点亮一盏灯,放入河水中任其漂流,以示对亲人的追思,因所用之灯大多为荷花状的,是以既称“放河灯”,也称“放荷灯”。久而久之,便有少女将心愿写于灯上,以作祈福之用,如今已成风俗,只不过,放河灯大多是怀春少女用来寄托心事的,极少有男子参与。习伯约与崔劼对望一眼,却是谁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卢寄云自然高兴,崔劼便唤来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二个玄武坛弟子,吩咐二人去买来船灯与笔墨。二人领命而去,过不多时,便即赶回。

四人各自拿了一个船灯。崔劼望着潺潺溪水,忽然心如刀绞,沉声道:“我先来写吧!”待那二个弟子研好了墨,他接过笔来,在船灯上写道:“愿上天保佑霜儿妹妹幸福安康!”而后便用火折子将其点亮,放入了溪水中。

崔劼怔怔望着船灯远去,习伯约观他面上表情,已知他必是想起了沈秋霜。习伯约也不知该如何开解崔劼,只得暗叹一声。卢寄云却是兴致勃勃,全没注意习伯约与崔劼的面色,只是自崔劼手中拿过笔来,在船灯上写上一行字,而后便俯身将其放入了溪水中,再起身时,却已是羞红满面。

而后琴儿也将心愿写于船灯之上,又将船灯放入溪中,便轮到了习伯约。习伯约接过笔来,心中却是思潮起伏,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旁人自不便窥其隐私,便皆望向他处。卢寄云终究好奇习伯约心中所想,便悄悄瞥了一眼,却见习伯约正自怔怔出神,赶忙道:“习公子,你为何发愣?”

习伯约缓过神来,微微一叹,便写道:“莫道红颜好,自古多薄命。但乞上苍怜,四时花常开!”沈秋霜受辱之事,教他始终难以释怀,是以才以此诗为天下女子祈福。

四人放了河灯,便即来到高台左近。此时灯会已经开始,高台前挤满了百姓,四人便隐在人群之后,远远观望。

卢寄云站在习伯约身旁,正自饶有兴致地观看着高台上的舞狮,忽觉不远处的几人身形极是眼熟。卢寄云定睛一看,发觉竟是自己的兄长与他那一众狐朋狗党,登时秀眉一皱,便即微微侧身,不愿被他们认出。

可惜,卢观还是从卢寄云的背影认出了她,心中不禁纳闷:“妹妹向来不喜热闹,如今却破天荒地来观看灯会,真是怪哉!”便欲上前一问究竟。走了两步,卢观却发现妹妹身旁除去侍女琴儿外,竟还站着二个男子,一个乃是崔劼,另一个却被崔劼挡住,瞧不见面貌。

卢观愈发好奇,便唤了一声“妹妹”。卢寄云听了,心知已被哥哥发现,却是不愿理睬。卢观只以为是周遭人声嘈杂,妹妹没有听到,便又喊了一声,卢寄云依旧不理不睬。习伯约却听到了卢观的呼声。他循声望去,见是卢观,登时大怒,喝道:“又是你!”卢观见到习伯约,也是大怒!

那一日在幽忧居中,卢观与习伯约一番争吵后,本是怒气冲天,欲要召集人手去教训习伯约。不过幽忧居乃是卢照邻的府第,卢照邻在卢家虽然无甚地位,但终究是长辈,卢观也不敢公然带着家丁护院前往幽忧居胡闹,只得恨恨作罢。

可是此刻乃是在范阳城外,非是在幽忧居中,卢观自然没了顾忌,不禁冷笑道:“你若是乖乖躲在那老残废家中,我还奈何你不得!但你竟敢出来送死,那可就莫要怪我了!”便欲转身招呼身后的一众兄弟,一齐教训习伯约。

可是未等卢观开口,他身后的一个英俊男子已上前两步,高声唤道:“卢妹妹!”卢寄云闻听兄长之言,早已怒气填胸,自然不予理睬。崔劼心中亦是不快,便冷哼一声,道:“卢兄,这位习师弟与我乃是同门,所以我奉劝你莫要轻举妄动!”

卢观闻言,登时大吃一惊,暗道:“他也是幽冥宫之人?”崔、卢两家世代交好,是以卢观兄妹也知崔劼乃是幽冥宫弟子。短短半年间,幽冥宫已在江湖中掀起了血雨腥风,是以卢观虽是卢氏子弟,却也不敢招惹这等穷凶极恶的帮会。

他正欲转身而去,那英俊男子却向崔劼抱拳道:“原来崔兄也在!幸会!幸会!”而后踱步至卢寄云面前,微笑道:“卢妹妹,没想到你我能在此相会,真是巧啊!”卢寄云只得道:“见过邹家哥哥。”

那英俊男子姓邹名毅,乃是范阳邹氏的子弟。邹毅道:“卢妹妹今日怎地有兴来观赏灯会了?”邹毅虽然样貌英俊,但品行却极是不端,平日里为非作歹,是以才会与卢观交好。二人又与范阳城中其他几个大户的不肖子弟沆瀣一气,做下了不少恶事。

卢寄云乃是卢观之妹,自然对卢观这一伙人所做之事有所耳闻,是以也极为厌恶邹毅,便即沉默不语。崔劼也厌烦邹毅在此打扰,便沉声道:“邹兄弟,若是无事,还请走开,莫要扰了我等的兴致!”

崔劼性格直爽,是以出口也是毫不容情。邹毅听他出言不逊,登时恼了,心道:“博陵崔氏又怎地?此地乃是范阳,又不是博陵!”邹家与崔家又无交情,邹毅自然不知崔劼的底细,也只知崔劼出身不凡,乃是博陵崔氏子弟。

但凡纨绔子弟,皆是因长辈溺爱之故。如今高台之上便坐着邹家的长辈,是以邹毅也更有胆气,便斥道:“我自与卢妹妹说话,干你何事?卢兄乃是卢妹妹的哥哥,她若是来观灯,也该是同我们一起才对!”说罢,便望向卢观,心想:“你乃是卢妹妹的兄长,由你出面更为名正言顺,瞧这姓崔的还有何说辞!”

可惜,卢观闻听邹毅提及自己,心中便是一颤,暗骂:“你自己寻死,莫要连累我!”便即默然不应。邹毅见状,自然奇怪,皱眉道:“卢兄,你妹妹在此,你怎地不打个招呼?”

卢观见崔劼的目光已向自己狠狠瞪来,只得斥道:“你莫要胡闹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便扯起邹毅的袖子,想将他拉走。邹毅心念一转,却道:“卢兄,你莫非是怕了他们?”卢观听了,面色一红,怒道:“我怎地怕了?”邹毅转身望向身后的一众同伴,高声道:“不怕?那为何如此急着离去?你们说是不是?”

一众纨绔公子便纷纷起哄:“卢兄,不怕就莫要走!”“怕他们作甚?范阳有谁是咱们兄弟惹不起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卢观说得面红耳赤,一时间进退维谷。

卢寄云委实厌烦这一伙人,便向习伯约低声道:“习公子,这群人与我哥哥一样,皆是些纨绔之徒,你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走吧!”习伯约点点头,四人正欲离去,只听“嗖”的一声,一束烟花蹿向夜空,“嘣”的一声,便在空中绽开,缤纷绚丽。

终于开始放烟花了,前来观赏灯会的百姓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纷纷高声叫好。可是,就在烟花炸开的那一瞬,借着那炫目的光辉,习伯约忽然望见卢观等人身后站着一个人,正自怒目瞪视着自己,竟是多日不见的杨青龙!

习伯约登时吓了一跳。一众纨绔见习伯约忽然面露惧色,还以为他是被自己一方的声势吓到,更是大呼小叫起来。杨青龙忽然怒吼一声,双臂一挥便将挡在他身前的那群纨绔尽数推开,而后踏上两步,在习伯约等人身前站定。

崔劼忽然见到杨青龙,登时呆了。习伯约心中同样惊骇,却知即便崔劼出手相助,二人合力也不是杨青龙的敌手,急忙思索对策。好在杨青龙只是站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习伯约,并未急于动手。

卢寄云虽不识得杨青龙,但瞧他那凶狠的目光,再瞧习伯约与崔劼面上表情,立时料到杨青龙乃是习伯约的仇敌,急忙挡在了习伯约身前。杨青龙见状,不禁一愣,目光却更为阴冷。

那群纨绔公子蛮横惯了,如今被杨青龙推得尽数跌倒,如何能忍?自然是破口大骂。杨青龙也不多言,倏忽出掌便将离他最近的纨绔毙了。一众纨绔见了,登时吓得呆了,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便纷纷抱头鼠窜。

卢观已被吓破了胆,就连妹妹也不顾了,掉头便跑,不过跑了两步却被拉住。卢观心中一颤,转头见是邹毅,方才长出一口气。邹毅将卢观拉至暗处,附在他耳旁道:“卢兄不必慌张,那人出手虽然凶狠,但我瞧他望都不望咱们一眼,反而一直在瞪着崔劼等人,定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咱们也不用逃,在此静观其变即可!”卢观点点头,二人便即隐在暗处,静静观望。

烟花依然不停地蹿向空中,百姓看得入神,不住叫好,是以谁也不知身后已有人丧命。杨青龙望望卢寄云,冷笑道:“习小子,你怎地躲到了女人的身后,你杀我儿时的威风哪去了?”习伯约在卢寄云耳畔柔声道:“卢姑娘,你快闪开,他武功极高,莫要伤了你!”他说话之时,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在卢寄云的脖颈上。卢寄云不禁心如鹿撞,面色也有些羞红,却急忙收摄心神,毅然摇头,向杨青龙道:“这位老先生,习公子乃是好人,你不能伤他!”她说得极是诚恳,教习伯约颇为感动。

杨青龙听到卢寄云竟然唤自己“老先生”,顿时一愣。他心恋沈丽娘,却比沈丽娘年长许多,常以为此恨,是以他虽是男子,却也讲求驻颜。杨青龙内功精深,又常食何首乌、人参、雪莲等物,是以虽已年逾六旬,样貌却如同五旬上下,这一番心思倒也非是白费。只不过杨再兴之死对他刺激极大,几日间头发便已大半花白,才显得苍老了许多。

杨青龙见眼前这不相识的少女如此回护习伯约,心中更气,冷笑道:“我年岁大了,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若不闪开,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习伯约心知杨青龙非是在开玩笑,赶忙将卢寄云拉至了身后,沉声道:“杨长老,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扯他人!”

杨青龙冷哼一声,正欲动手,却听崔劼道:“杨师伯,且慢动手!”崔劼心知自己无论如何劝解,杨青龙也不会放过习伯约,是以适才趁杨青龙不注意,他便向那两个玄武坛弟子打了手势,命二人速速去求援。崔劼脑筋向来迟钝,此刻能如此当机立断,也算是难得了。

那二个弟子便将随身携带的烟花射向夜空。此种烟花乃是玄武坛专门用来示警之用,原本在黑暗的夜空中极为明显,于几十里外也能望见,只是此刻灯会同样在放烟花,崔劼不禁有些忧心,也不知师父在总坛中是否能注意到。

杨青龙望向崔劼,冷哼道:“你又有何要说的?”崔劼心知此刻要尽量拖延,待师父赶到,众人合力,不信斗不过杨青龙一人。他便笑道:“杨师伯远来范阳,怎地不通报一声?我与师父好去迎接杨师伯!”杨青龙何等聪明,自然猜到了崔劼的心意,便道:“尔等无需多言!我今日定要为兴儿报仇,你们中有谁不怕死的,愿意帮习小子,尽管上,不过却莫要怪我手下无情!”崔劼闻言,心中一凛,却强笑道:“杨师伯莫要说笑,咱们皆是幽冥宫弟子,岂可自相残杀?”

杨青龙闻言,心中却是更怒,暗道:“他杀兴儿时,可想到不可自相残杀?”便也不再多言,倏忽举掌击向习伯约。卢照邻原本嘱咐习伯约不得与人动手,但此刻性命攸关,习伯约也只得不顾内伤,强提真气举掌招架。

二人双掌相交,杨青龙只是上身微微一晃,习伯约却被震得连退三步方才站定。他这一提真气,经脉果然一阵剧痛,再加上被杨青龙的内力震得内息翻涌,登时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卢寄云站于习伯约身后,却是更苦,习伯约连连后退,也将她撞得跌倒在地。这一撞的力道不小,卢寄云直摔得浑身剧痛。

习伯约听得背后的呻吟声,方才想起卢寄云,赶忙咬牙忍痛,回身问道:“卢姑娘,你没事吧?”卢寄云见习伯约嘴角尚有一丝血迹,心知适才那一掌他已吃了大亏,登时心疼不已,急道:“你快逃啊!”

琴儿也惊醒过来,急忙俯身将自家小姐搂入怀中,却忽然惊呼道:“习公子,小心!”习伯约急忙回身,只见杨青龙已再次向自己扑来。他正欲举掌接战,忽见一个高壮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却是崔劼!

杨青龙一掌打至半途,见崔劼当真不顾性命,挡在了习伯约身前。习伯约与杨青龙有杀子之仇,是以杨青龙将他杀了,沈丽娘即便心中怨恨,却也无话可说。但崔劼与杨青龙无冤无仇,若是伤了他,恐怕不妥。

杨青龙不愿贻人口实,只得将掌上力道减去了几分,与崔劼对掌后便藉着崔劼掌上力道,向后一跃,而后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缓缓落在地上。崔劼身子晃了晃,望见杨青龙落至远处,心中稍稍安心。

习伯约吩咐琴儿携着卢寄云远远躲开,便踏上一步,与崔劼并肩而立。二人相视一眼,皆已抱必死之心。崔劼也不再顾忌,朗声道:“杨师伯,你那混蛋儿子做下那等恶事,我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习师弟将他杀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岂可……”他尚未说话,杨青龙已大吼一声,再次扑来。

这一声厉吼响彻云霄,众百姓也被吓了一跳,便纷纷转过身来,见身后竟有人动起了手,尽皆瞧起热闹来。

几大名门的长辈皆坐于高台之上,与百姓一同观看烟花,以示与民同乐。但此刻几人望见台下百姓尽皆转过身去,心中纳闷,互相望了望,便一齐起身走下了高台。却有二个少女一前一后向高台疾奔而来,当先的少女不断高呼着“爹爹”,正是卢寄云与琴儿。

卢家派来的长辈正是卢寄云之父,此刻见女儿慌慌张张地跑来,赶忙问道:“云儿,出了何事?”卢寄云便指指身后,道:“爹,快……快随我去……救人!”她匆忙跑来,此刻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卢寄云之父听得纳闷,问道:“救人?救什么人?”却忽听震天的马蹄之声传来,该是有数十骑自远处驰来。众人愕然,便又回到高台之上,循声望去,果然望见一群人自范阳城的方向疾驰而来。

几大名门的长辈心中疑惑,互相望了望,目中均有询问之意。卢寄云却只记挂习伯约的安危,又道:“爹爹,我的救命恩人有难,你快随我去救他!”说着,便执起父亲的手,要拉他去救习伯约。

卢寄云之父紧皱双眉,拉住女儿,斥道:“莫慌!且看看来者何人!”那数十骑倏忽间便奔至近前,只见当先一骑之上乃是一个年约五旬的汉子,而后数十人则皆着玄色衣衫,正是吴执与玄武坛弟子。

望见吴执,几大名门的长辈登时面色一变。而百姓听到马蹄声,也纷纷回头察看,望见一众玄武坛弟子挥舞着兵刃策马而来,不禁大骇,纷纷惊叫奔逃,转瞬便逃得一个不剩。

卢寄云之父与其他几家的长辈见了,便也混在百姓中逃了。卢寄云自然不愿离去,却也被父亲强行拉走了。

百姓散去后,吴执望见三个身影缠斗在一起,乃是崔劼、习伯约在与一人动手,那人背对着他,望不见面貌,只是身形有些眼熟。

吴执便大吼一声:“住手!”杨青龙听到吴执的声音,心中一震,当即停了手,后撤数步。吴执翻身下马,喝道:“你是何人!敢与我幽冥宫作对?”待那青衣人转过身来,吴执望见他的面貌,登时惊得呆了,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大师兄?”

杨青龙微微一笑,道:“二师弟,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吴执躬身施了一礼,道:“承蒙师兄挂怀,这三十年来倒也安好!”杨青龙点点头,道:“师弟稍待,待我了结了与此子的仇怨,再来与师弟叙旧!”说罢,便转过身去,再次动手。

适才若非是吴执喝止了杨青龙的攻势,即便是习伯约有崔劼相助,几招之后恐怕也要落败。此刻习伯约经脉剧痛,已无招架之力,而崔劼的武功在杨青龙眼中更是不值一提,杨青龙便想一鼓作气,先将习伯约杀了,为爱子报仇。

吴执见状,赶忙道:“师兄且慢动手,听我一言!”杨青龙知他有意相劝,便也不再理会,只是冷笑道:“待我先杀了这小子!”便即纵身扑上。

吴执心中一惊,也赶忙执起长刀,刺向杨青龙后心。杨青龙听得身后衣袂风声,只得弃了习伯约,先跃向一旁闪避,吴执只为阻止他伤害习伯约,自然也停了手。趁此机会,崔劼与习伯约便急忙绕过杨青龙,站在了吴执身后。

杨青龙转过身来,怒目瞪视着吴执,高声道:“你也要与我动手吗?”吴执暗叹一声,道:“此事伯约贤侄并无过错,师兄岂可怪罪于他!”杨青龙不耐道:“莫要多言,他杀了兴儿,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兴儿报仇!”吴执点点头,道:“师兄,我自幼便敬佩你,本是不敢与你动手,但你若是执意如此,我却不能袖手旁观,师兄,拔剑吧!”说罢,便执起长刀指向杨青龙,道:“若要害伯约的性命,须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杨青龙冷笑一声,也执起了随身佩剑。吴执却又道:“对了,师兄,伯约在范阳休养之事我已飞鸽传书于师妹,你不怕师妹日后怪罪?”杨青龙哈哈一笑,道:“你可知我是如何得知他躲在范阳的?便是看了你写给师妹的那封信!”

原来,在黄河边,杨青龙中了习伯约的“金蝉脱壳”之计,追着大宛马跑出了二百余里,若非是那扮作习伯约的青年勒马停步,他恐怕还要追出二百里去。待杨青龙得知中计,习伯约已上了王家的船,他又到何处去寻?只得东下返回泰山。

而吴执见到习伯约后,便即修书一封,由信鸽传向扬州,告知沈丽娘,以安其心。玄武坛与青龙坛亦曾以信鸽传讯,那只信鸽飞经泰山时,便即在山脚下向煊那间客栈中的鸽舍落脚,却被青龙坛弟子发现,将那封书信取下,交与了杨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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