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今日黔首登高第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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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却未随武崇训离去,此刻她方才站起身来,望着习伯约不住娇笑。经年未见,她美丽依旧,如今笑得花枝乱颤,更是媚态尽显。好在习伯约近日勤于修炼,定力更坚,此刻望着太平公主,竟是心如止水,丝毫不为所动。太平公主见习伯约目光清澈,面色如常,心中暗恼,又道:“习郎君,多年未见,英姿更见挺拔,真教妾身喜欢!”说着,她莲步轻移,走至习伯约身前,抬手摸向习伯约的面颊。
习伯约上身微微一晃,便避过了太平公主的手掌。太平公主只得收回手来,扑哧一笑道:“怎么,怕被妾身摸了后安乐会着恼?”习伯约心中虽然厌恶,面上却不露分毫,躬身施礼道:“有劳公主挂怀!公主今日大驾光临,可惜我义兄未在府中。”太平公主道:“妾身是专程来见公子的,并非是拜见六郎。”习伯约心想:“你我二人不过一面之交,来见我作甚?”太平公主续道:“六郎向陛下保举你参加武举,张大人极力反对,”见习伯约面露迷茫之色,太平公主笑着解释道:“是张柬之张大人。”她声音本就娇媚,这一句的语气尤为亲昵,若非知道张柬之是个貌丑老者,习伯约还以为二人有私情。
张柬之生于武德八年,如今已近耄耋之年。他先得狄仁杰举荐,擢升秋官侍郎,后又得姚崇举荐,如今已是宰相。习伯约愕然道:“我与张大人素不相识,他为何反对?”太平公主道:“只因你是六郎的结拜兄弟!如今朝中有不少大臣与五郎六郎不合,自然不愿你参加武举!”习伯约心道:“大哥与他兄长多行不法,朝中的正直之士自然与他们水火不容,没想到却殃及了我。”不禁摇头苦笑,问道:“那陛下是否同意呢?”太平公主道:“那自然是同意了!六郎说你就是当年一人抵挡数万突厥蛮子的少年英雄,陛下当即道:‘谁人再敢反对,日后突厥再来进犯,便教他去抵御!’那帮大臣登时面面相觑,无人再敢有异议!”顿了顿,她又道:“你是未见到他们的面色,当真好笑之极。”说罢,又格格娇笑起来。习伯约闻言,却是倍感悲哀:“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抗击突厥吗?”
太平公主笑了片刻,又道:“六郎常夸赞你的武艺,可惜妾身却一直无缘得见,到得武举之时,定要一饱眼福!”说着,伸手去拉习伯约的手臂。习伯约后退一步,道:“今日公主屈尊前来,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吗?”太平公主面色数变,冷笑一声道:“自从安乐到了神都,无数男子为她着迷,但却无人敢纠缠于她,你可知为何?”习伯约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裹儿是太子之女,身份尊贵?”太平公主摇摇头,道:“只因惧怕武崇训!”习伯约心下恍然:“是啊!如今这天下都是武家的,武崇训既然看上了裹儿,何人还敢与他争风?”
过了片刻,太平公主才道:“武崇训不知裹儿已与你私定终身,如今你到了神都,妾身自然要带他来见见你!”习伯约闻言,心知太平公主别有用心,不禁冷哼一声。太平公主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有六郎在,武崇训绝不敢为难你,只不过嘛,”顿了顿,她冷笑一声,续道:“安乐恐怕还是要嫁与武崇训。”说罢,竟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习伯约面色铁青,呆立当场。
自此以后,未再有人登门打扰,张昌宗也一直未归。到得三月初五,张昌宗才匆匆赶回,与习伯约一同前往城外校场。三月初一时,参加武举的乡贡已前往夏官投状,习伯约非是乡贡,自也未去投状。
到得城外校场,但见旌旗招展,卫军已在场边列阵把守。高台之上,三个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坐于最前,侍卫随从分立两侧。张昌宗领着习伯约径直登上高台,台上诸人皆躬身行礼,只有居中的那个中年人与角落的一个少年端坐未动。
那少年长眉秀目,气度不凡,此刻目不斜视,似是未见到张昌宗一般。习伯约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发觉李裹儿竟也在座,只是被那少年挡在了身后。四目相对,李裹儿微微一笑,又向习伯约眨眨眼睛,习伯约也不禁面露笑容。那少年侧头望见习伯约与李裹儿眉目传情,却是眉头大皱。
张昌宗哈哈一笑,走至那未起身的中年人身旁,道:“贤弟,来见过夏官三位大人!”便为习伯约一一介绍那三个中年人。居中端坐未动的是夏官尚书姚元崇,姚元崇身旁的则是夏官侍郎李廻秀、韦嗣立。武举由夏官主持举办,夏官的三位长官便是主考,自然一齐到场。姚元崇与韦嗣立样貌平平,而李廻秀面目虽英俊,容色却甚是憔悴,只因他被武则天及张昌宗所逼,做了张昌宗寡居老母的面首。张昌宗之母年老色衰,李廻秀自是郁郁寡欢,整日只是饮酒。
张昌宗又将习伯约拉到身旁,道:“三位大人,这位是我的义弟!”韦嗣立与李廻秀各出恭维之言,将习伯约称赞一番。那少年却冷哼一声,习伯约望望他,心道:“莫非他也是裹儿的爱慕者?”姚元崇此刻方才起身,望望习伯约,道:“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参加武举的乡贡已在校场中列队站好,张昌宗向习伯约点了点头,习伯约又向李裹儿笑了笑,便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了队伍之中。
参加武举的乡贡约有四十人,皆是各州府比试的胜者,而习伯约非是乡贡,如今却来参加武举,自然教校场中的诸乡贡心中不快,不过习伯约是随张昌宗一同来的,诸乡贡也不敢有何怨言,只是见习伯约英俊潇洒,皆生鄙夷之心。
习伯约将场中的诸贡生扫视一番,忽然发觉经年未见的王登白也在其中,大喜之下急忙走过去道:“王兄,好久不见!”王登白早就看到了习伯约,此刻却是面露苦笑,道:“习兄弟,你也来考武举?”习伯点点头,道:“如今胡虏猖獗,正是吾辈用命之时!”王登白道:“习兄弟志存高远、胸怀天下,当真教人佩服!”习伯约又道:“王兄出身望族,以门荫便可入仕,为何再费力气?”王登白慨然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可托庇祖荫?”习伯约赞道:“王兄果然豪气!”王登白道:“瞧你气色,伤势该是早已痊愈了吧!”习伯约方才想起,若无王家相助,自己恐怕已死在黄河边了,急忙深施一礼,道:“还未谢过救命之恩!”
王登白正要说话,只听高台之上,姚元崇高声道:“凶寇狂狡,轻犯边陲,今承圣恩,特开武举,引韬略之材,阐扬武节,总统戎旃,奋奇谋以应变,控佳兵而制敌,衂锐陷坚,镇抚海内,为邦捍卫!”台下众人听得热血沸腾,轰然叫好。韦嗣立续道:“诸位俱是大周之英杰,此番比试,当各展雄才,以酬圣恩!”李廻秀又续道:“今日将进行的科目为步射、马射以及翘关,合格者可在三日后参加马枪比试,马枪比试的最后胜者便为今科的头筹!”习伯约听了,心中不解:“只比武艺,不试兵法吗?”
待李廻秀讲完,武举便正式开始。习伯约与诸人一同取过弓箭,先比试步射。步射较为容易,每人连射三箭,三箭皆中一百步外的靶心即可。这些乡贡虽非江湖绝顶高手,却也是各门各派的杰出弟子,此等易事自然难不倒他们,几十人无一人失手。最后才轮到习伯约,他有心卖弄,便挟起三支箭,同时射出。先听“嗖”的一声,而后是“砰”、“砰”、“砰”三声,那三支箭虽是同时射出,却是先后射中靶心。张昌宗不禁高声喝彩,韦嗣立及李廻秀也急忙附和。李裹儿亦是喜形于色,那少年环视众人,面上戾色更浓。
马射同样要求三箭全中,不过是要驰马放箭。马上颠簸,有些骑术不精的险些跌下马来,箭上的准头自然不佳,有十余人便失了手。王登白跨在马上,倒是稳当得很,箭上准头亦是极佳,三箭射出,全部命中。习伯约见了,暗暗称赞:“他虽是世家子弟,却是弓马娴熟!”习伯约避居漠北二载,骑术得冥山兄妹指点,自是远胜中原人士,他跨坐马上,双腿紧夹马腹,上身俯下,自马腹之下接连射出三箭,正中靶心。这一次,不等张昌宗开口,韦嗣立等人已当先叫起好来。张昌宗更是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少年似是不忿,冷声自语道:“花拳绣腿,战阵之上未必顶用!”此刻高台之上虽然喧闹,但李裹儿坐在那少年身旁,自然听得真切。她怎容得旁人嘲笑习伯约?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你自命不凡,瞧旁人不起,却不知旁人武艺高你百倍,你说你与那夜郎国王何异?”那少年闻言,虽然恼怒,却只是怒哼一声,未再说话。
翘关则更是容易,只须将重为四石的石锁举起半柱香便为合格。诸乡贡即便不会内功,也是外家高手,区区四石的石锁自然难不倒他们。步射、马射、翘关之后,李廻秀高声宣布今日的比试结束,教大家三日之后再比马枪。姚元崇向那少年及李裹儿施了一礼,当先离去。习伯约急忙走向高台,没想到张昌宗已在韦嗣立与李廻秀的簇拥之下步下高台,迎面走来。习伯约望向高台之上,只见李裹儿微微摇头,他不禁暗叹一口气,虽是不愿,却只得向李裹儿颔首示意。李裹儿又望了习伯约片刻,便与那少年一同离去了。
来到习伯约身前,张昌宗笑问身后的韦嗣立等人:“我这位义弟的武艺可入得诸位大人之眼?”韦嗣立道:“习小英雄武功盖世,日后必是一员虎将!”李廻秀续道:“真是大周之福!真是陛下之福!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张昌宗仰天大笑,嘱咐习伯约回府好好歇息,便返回了皇宫。韦嗣立等人亦随着张昌宗离去,习伯约再去找王登白时,却已不见踪影,只得自行返回了张昌宗的邺国公府。
三日后,张昌宗方才回府,与习伯约一同前往禁城。今日的武举,大周皇帝武则天将亲临,文武百官亦会随行,是以今日的比试便在西隔城中的校场进行。习伯约随张昌宗自端门入皇城,自崇庆门入西隔城,一路来到校场。
文武群臣及诸乡贡已在校场等候,张昌宗领着习伯约登上高台,逐一引见。今日的武举乃是大周盛事,李、武二氏的皇子王孙亦大都到场。李显重为太子,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坐于居中的御椅之左。他与习伯约可算旧识,此刻见张昌宗与习伯约到了,起身笑道:“六郎,你这兄弟武艺高超,今日这头筹非他莫属了吧?”张昌宗虽然得宠,却也不敢怠慢了当朝太子,笑道:“承太子吉言!”坐于李显身旁的中年人,容貌与李显有八分相若,待张昌宗介绍,习伯约方知他便是高宗与武则天的第四子,相王李旦。
李旦面色平静,却也向张昌宗施了一礼,道:“三哥常说六郎有位义弟武艺高超,是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李显被废后,李旦曾做过六年皇帝,直到载初元年,不得不让位于母亲武则天,名字也自“旦”改为“轮”。李显被贬至边荒,李旦却一直被幽禁在宫中,整日受人监视,不得自由,是以与李显相比,李旦也更加隐忍,即便是他的二个妃子被母亲杀害,亦不闻不问。
李显、李旦身后之人中,习伯约倒是认得二人,一个是三日前,坐在李裹儿身旁的少年,另一个则是在嵩山脚下曾见过的李裹儿的哥哥,只是未见到李裹儿的身影,不禁教他好生失望。那气度不凡的少年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立在李裹儿的哥哥之旁,习伯约心知他恐怕也是李家的后辈。那女童一直望着习伯约,可待习伯约看过去时,她却似吓了一跳般慌忙低下了头。
御椅之右,自然便是武家子弟了。为首的便是在嵩山上曾见过的武三思,好在当时习伯约蒙了面,此刻武三思才没有认出他。武三思自然知道张昌宗的义弟便是杀害从兄武承嗣之人,却好似浑不在意,含笑与张、习二人见礼。其时习伯约虽蒙了面,却讲了不少话,此刻唯恐声音被武三思认出,是以不敢开口,只是含笑还礼,武三思虽觉奇怪,却也未多想。
立在武三思身后的二个中年人则是建昌郡王武攸宁、千乘郡王武攸暨。武攸宁历任夏官尚书、冬官尚书之职,亦是武家在朝中的重臣,而武攸暨则是太平公主之夫。当年薛绍之兄薛顗助唐宗室李冲谋反,薛绍虽未参与,却也被牵连,卒于狱中。
太平公主由是守寡,武则天便又将她嫁给了从侄武攸暨。武攸暨面貌虽也英俊,只是为人谨慎谦退,并不为太平公主所喜。太平公主恼恨母亲处死了心爱之人,性格大变,不仅大肆蓄养面首,更与朝臣通奸,而武攸暨畏惧太平公主,亦不敢有何怨言。只是太平公主今日也未到场,不过武崇训却来了。武崇训便立于武三思身后,望着习伯约,目光中尽是恨意。习伯约望他一眼,冷笑一声,未在理会。
朝中重臣亦大都到场,文昌左丞薛季昶,检校太子左庶子、同凤阁鸾台三品魏元忠,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苏味道,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张柬之,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韦安石,以及天官尚书李景谌、天官侍郎崔玄暐、地官尚书韦巨源、地官侍郎纪处讷、春官侍郎崔神庆、夏官尚书姚元崇及侍郎韦嗣立、李廻秀、秋官尚书李怀远、冬官尚书姚璹。
这些大臣中,薛季昶、魏元忠、张柬之、崔玄暐、崔神庆、李怀远皆忠于李氏,而苏味道、韦嗣立、李廻秀依附张氏兄弟,韦安石、韦巨源则是太子妃韦氏的宗亲。张柬之等人见了张昌宗,自然板起脸来,而苏味道等人则上前见礼,又将习伯约恭维了一番。
见了魏元忠,习伯约却是咬牙切齿,无心理会旁人。当年李敬业起兵讨武,魏元忠随李孝逸督军征讨,李孝逸战败后,魏元忠收拾残军,阻住了李敬业的攻势,待黑齿常之赶到后又尽展智谋,终于助黑齿常之讨平了李敬业。是以李敬业虽非魏元忠亲手所杀,但魏元忠助纣为虐,习伯约也将他视作杀父仇人。魏元忠见张昌宗的义弟望着自己,满面狰狞,亦是一愣。
与众人见礼毕,李显将座位让于张昌宗,自己则坐在了张昌宗的下首。习伯约自行下了高台,走入乡贡之中。王登白今日着一身银白盔甲,更显英姿飒爽,习伯约走到他身旁,笑道:“王兄那日走得匆忙,不得一叙,待比试过后,你我定要一醉方休!”王登白点点头,道:“登白早已仰慕习兄弟的人品武功,今日之后,你我恐怕便为同袍,自要多多亲近!”二人相视而笑。
便在此时,武则天的御辇在千牛卫以及宫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在场之人尽皆噤声,一齐下拜。
自七岁起,习伯约便立志手刃武则天,为父母报仇,这十一载来他也时时督促自己,从未有一刻忘记。去岁在嵩山绝顶的那一场激斗,武则天中了“刀劳香”之毒,已是动弹不得,习伯约本以为武则天必死无疑,却为师父李淳风所阻,终于教武则天逃得性命。师父之命,习伯约不敢违拗,心中亦不敢有怨言,只是常自悔恨错失了良机。
其时武则天坐于马车之中,习伯约未能见到她的面目,此刻便抬起头来望向御辇。只见御辇之上,一个容貌绝美的妇人身着龙袍、头戴金冠坐于正中,不是大周的皇帝武则天又是何人?习伯约却不禁呆了,只因御辇之上的武则天,竟像极了沈丽娘!
武则天生于武德七年,如今已近八旬,习伯约本以为她已是鸡皮鹤发的老妇,没想到竟如此年轻,初看似乎是三旬年纪,再望时又好像只有花信年华,容色竟不输李裹儿!习伯约将武则天与太平公主比较一番,只觉这母亲看起来竟比女儿还要年轻!一旁的王登白见他呆望着御辇之上的武则天,不禁眉头大皱。
习伯约心想:“武则天与姨娘长得如此相像,莫非二人有何关系?”再想到李裹儿不仅容貌与沈丽娘有几分相似,二人相见时,更生出亲近之感,习伯约不禁更是怀疑,只是沈丽娘自幼便被小公主收养,怎会与武则天有关系?习伯约着实想不明白。
此刻御辇已到高台之前,武则天下了御辇,走上高台。她身后跟着二人,一个是张昌宗之兄张易之,另一个则是个妩媚妇人。那妇人不仅容貌秀丽,体态更是妖娆,且眉心刺着一朵梅花,更增风情。习伯约望见那妩媚妇人,忽觉热血上涌,不禁一惊,急忙低下头去,收摄心神。心惊之余,习伯约亦觉不解。要知他近日勤修苦练,定力大增,便是见了太平公主亦能心如止水,此刻初见这妇人怎会生出欲念?便在习伯约疑惑之际,只听身旁的王登白低声唤道:“习兄弟!”习伯约抬起头来,方才发觉众人已然平身,急忙也直起了身子。
武则天已在高台之上就坐,张易之、张昌宗分坐左右,而那妩媚妇人则立于其身后。武则天扫视众人,高声道:“昔周用吕尚,始得定鼎;汉有三杰,方能灭楚!今开武举,取材略英果、志怀忠义之豪杰,自兹以降,为朕心膂,出入青璅,远清荒缴!”待其说完,姚元崇便高声宣布比试开始。
马枪比试,其实便是战阵之上的较量,比的不仅是兵刃功夫,更是骑术。各人可自选兵刃,并不限于长枪,不过战阵之上“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刃于优势极大,除非是绝顶高手,不然很难以短兵刃杀敌。当然,似习伯约这等身背绝世神兵之人,自又另当别论。不过今日习伯约仍旧未携赤炎刃,只是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把寻常的铁枪。正所谓“一艺通百艺通”,铁枪虽不如剑趁手,却也足以获胜。
马枪比试乃是二人放对,落败者即为淘汰。诸乡贡皆在场边相候,韦嗣立叫到名字者登场比试。习伯约在场边观战,却是暗暗摇头,前几个登场比试之人虽有不俗武艺,只是行走江湖或许尚可,驰马冲突之间兵刃上的功夫便差了许多,非是乱军杀敌之才。
又过几场比试,韦嗣立终于念到习伯约的名字。习伯约还未登场,高台之上,张昌宗已起身向武则天道:“陛下,待会上场比试的是臣的义弟,臣请击鼓为其助威,还请陛下恩准!”武则天闻言,哈哈一笑,声音虽不大,但习伯约远在场边也觉耳中嗡嗡作响,不禁大惊失色:“武则天也有高明内功?”一时怔住。
韦嗣立见无人登场,只得又喊一遍。习伯约方才回过神来,急忙一跃而起,落在场中。武则天道:“既然六郎有此意气,来人啊!拿鼓来!”与习伯约比试的是个虬髯汉子,二人各施一礼,便执着长枪翻身上马。
此刻千牛卫已将战鼓抬上高台,张昌宗亲自执桴,擂旗鼓来。习伯约闻听鼓声,转头望去,只见张昌宗挽起长袖,正自奋力击鼓,一时间精神大振,大喝一声便拍马冲向那虬髯汉子。那虬髯汉子见张昌宗为习伯约助威,不禁一愣,习伯约却已拍马赶到,挺枪便刺,虬髯汉子不及招架,被刺中衣甲前襟。习伯约奋力一挑,那虬髯汉子便高高飞起,跌落在地。
张昌宗见了,高声叫好。韦嗣立高声宣布习伯约获胜,而那虬髯汉子自地上爬起,大喊道:“我不服!他乘人不备!”韦嗣立冷笑一声,道:“蠢材!两军对圆之时,岂容得你分神?”李廻秀亦道:“若是在战阵之上,此刻你已是死人了!”那虬髯汉子满面羞惭,转身退下。
此后习伯约连战连捷,皆是不费吹灰之力,数招间便即取胜,而王登白亦是连连获胜,二人相视而笑,王登白道:“吾观今日比试之人,无人武艺能及你之万一,这头筹非你莫属了!”习伯约道:“还要胜得过王兄才行。”王登白苦笑道:“习兄弟这是故意取笑我!”习伯约道:“若我所料不差,王兄该是华严寺的弟子!”此番比试,王登白使的虽是长枪,但他枪法上的招式与去岁佛道大会之上法藏所用的刀法极像。果然,王登白赞道:“习兄弟果然好眼力!”
此刻张昌宗也已累了,只得命一个千牛卫代他击鼓。再轮到习伯约时,又是三招制敌,高台之上,张昌宗自豪之极,又向武则天道:“陛下,今日这武科盛举,与开天辟地无异!若是无酒助兴,岂不大失趣味?臣请上酒,与天同贺!”武则天亦好饮酒,自无不许。
却说习伯约正欲转身退下,忽听高台之上有人大喝一声:“且慢!”话音未落,一人已跃下高台,却是那气度不凡的少年。众人不明就里,皆是一愣。那少年向场中走了两步,而后向武则天施礼道:“陛下!此人每次都是轻易取胜,臣不信他的武艺如此高超,还请陛下准许臣与他比试一场!”李旦闻言,浑身一颤,急忙站起喝道:“放肆!还不快快退下!”武则天却道:“教他们较量一场也无妨!”那少年急忙叩谢:“谢陛下恩准!”而后径自去兵器架上挑选兵刃。李旦只得重又坐下,却是提心吊胆。
那少年原本拿起了一杆铁枪,不知为何却又换做了两柄长剑。已有一个千牛卫将马牵来,那少年双手皆拿着剑,无法伸手去扶马背,情急之下,只得力贯双腿,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马背之上。习伯约见了,也不禁暗暗叫好。
那少年双腿一夹马腹,打马上前道:“听闻你独战数万突厥人时用的是剑,那咱们便比剑吧!”说罢,将一把长剑抛向习伯约。那把剑飞起之时本是慢悠悠的,下落后却忽然加速,幸好习伯约反应奇速,探手一抄,将那把剑接住。若是让它掉在地上,可就丢脸了。习伯约冷笑一声,执剑上马,与那少年各施一礼,战在一处。
习伯约心中有气,本想将那少年羞辱一番,谁承想过了几招,却发觉那少年的招式也是华严寺一派的,心知他与王登白必有渊源,只得作罢。习伯约有意相让,二人便斗了二十余招,那少年却冷哼一声,道:“果然是欺世盗名之辈!”见其如此不知好歹,习伯约自是忍无可忍,暗道:“倒要教你知道我的厉害!”便也不再留力,使出了“太清剑法”中的一招“彭祖献羹”,长剑快若闪电,刺向那少年面门。那少年只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霎时惊得魂飞魄散。习伯约自然不会要他性命,不过却要教他吃些苦头!待那少年胯下马奔过后,习伯约单掌撑住马背,扬起脚来猛地蹬在那少年的马股之上。这一脚力道极重,那马如何禁受得住?登时摔倒。那少年也跟着摔在地上,自然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已。
众目睽睽之下出此大丑,那少年只觉无地自容,爬起身来便快步而去。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李旦已第一个站起来喊道:“好武艺!”武三思、李显亦高声称赞,一时间,高台之上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张昌宗连饮三杯,大呼痛快。张柬之、薛季昶等人互相望望,心中忧虑更甚,张昌宗这义弟武艺如此之高,日后他岂不是如虎添翼,更难制御?
而后比试继续,习伯约与王登白又胜几场,这最后一场比试终于轮到二人对决。王登白低声道:“习兄弟,你的武艺远胜于我,还请手下留情!”习伯约道:“你我之间,自是点到为止!”二人一齐登场,各自上马,战在一处。
习伯约虽未练过枪法,但他的武学修为远胜王登白,本可二十招内取胜,只是如此一来,王登白面上必然无光,二人便周旋了百余招。王登白心知习伯约是有意相让,又过十招,竟弃了长枪,抱拳道:“习兄弟武艺远胜于我,在下甘拜下风!”习伯约亦抱拳道:“王兄承让!”
高台之上,姚元崇虽是不愿,却也只得宣布习伯约是今科武举头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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