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贵妃元春的打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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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就是重阳,又该预备过节了,我如今就怕过节。”贾琏倚在床上叹气,冲着凤姐抱怨道。
“因我病着,老祖宗昨儿特来看我,已说下了,今年中秋闹得她有些累,二妹妹又匆忙的嫁了,最近家里折腾的厉害,重阳节简单些就是。”凤姐笑道,“这么着,二爷也可省些心。”
“简单也是家里简单些,你省心,我这里,节上各处送礼周全,一个铜板都少不得,还有宫里娘娘的重阳节礼,才刚凑出来,为这弄出了亏空呢。”贾琏横了她一眼,发愁道,“自从咱们家大姑娘进了宫,一年到头只是这个公公那个公公的上门打秋风,就大几千两,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了,几千两也是饥荒呢。”
“那些太监们,没根的东西,钱财上贪起来,那是改不了的,这满京城里,凡是他们能说上话的人家,没有不被找上门拐着弯儿要钱的。即便是太后娘娘,她娘家那里,也是赏起太监们来丰厚着呢,说到底,谁肯得罪他们呢。”
“要我说,二爷先别愁这个,宫里吴太妃薨逝也三年过了,谁知道明年天恩是不是仍许咱们家娘娘回家省亲呢?若真再来一回省亲,到时候大家砸锅卖铁借钱喝粥过日子,就都不愁了。”
“你就吓唬我吧。”贾琏被凤姐一说,也想起这茬儿来,指着凤姐道,“今日因你这一句话,我从此以后睡不着了,我明儿死了,就是被你吓死的。”
“呸呸呸呸呸,二爷胡说什么?!大晚上的死啊活的,也不知道个忌讳。”平儿忙道。
“天恩可别再浩荡一回了,再来一回咱们就抱着大姐儿出门要饭去!”贾琏越想越没意思,索性出去找贾珍喝酒去,平儿看他走了,方道,“奶奶怎么想起说这个来了?”
“家里外头,这迎来送往的,年礼节礼,红白喜事,各王府公府侯府的,礼数是少不得,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也知道俭省些。”凤姐无奈道,“老祖宗都心里想着节省了,偏他大手大脚的,那怎么成?”
“奶奶只管说,也不怕若真来日‘金口玉言’了,成了真?”平儿笑道。
“早花干净了早完事儿,再闹一回省亲,那正好,都干净。”凤姐哼道。
她因着这一年来多病,抄检大观园后,更是病上加病,时不时就有些灰心之意,此刻发泄了一句,主仆两个说些闲话,见贾琏不回来,就收拾了早早睡下。
第二日一早,就有小太监来传旨,说贵妃娘娘要看宝玉和姊妹们往日所作的诗词,并且不等隔天,直接让收拾出来,交给小太监带走。
众人不知何意,只是依旨行事。
一年前,安南断了朝贡,且纵兵扰边,太上皇震怒,命西宁郡王金羲总揽此次出兵事宜。准备了半年多,进军三个半月,损兵折将近半,总算逼得安南遣使求和,方才罢兵。
是就此议和,还是另派天子本来中意的统兵人选南安王再战,现在天子也在犹豫之中,朝中也没个定论。
昨日天子下旨,要选宗室女为公主,并选高门女子为公主侍读,怕不是要跟安南和亲?
元春今日就匆匆忙忙的要她们姐妹的诗词,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元春是个什么打算?
等太监走了,贾母想到此处,思量再三,只说是既然元春如此好兴致,宝玉和姊妹们以后多开诗社,多写些诗词才好。
“过些日子重阳节了,到时候,把二姐姐和各家妹妹们都接来,再开一社,好生热闹热闹。”探春建议道。
“别算我,我今生立誓再不写菊了。”黛玉忙摇头拒绝。
“林姐姐躲什么,往年曾赏菊咏菊,今年咱们登高如何?”探春拉着她笑道。“我们都来,你不来,到时候岂不是‘遍插茱萸少一人’?”
“桂花也很好,到时候就咏桂花。”宝玉在一旁忙道。
宝玉本意是要哄着黛玉高兴,等一时口快说完,又想起来那位闺名‘金桂’的来,想起香菱如今的可怜处,心中颇不是滋味,就有些意兴阑珊。
“可怜见的,还着急作诗呢,说完自己先怕了。”黛玉知他失言,故意混淆吐槽道,“要我说,不是非得咏花咏草,咏重阳糕就很好。”
“正是正是。”宝玉听了连连点头拱手。
“管它咏什么呢,秋日里也有‘我言秋日胜春朝’,那又何必非得‘逢秋悲寂寥’,到时候什么都不限,爱写什么写什么,随性而至,方得好诗好词。”宝钗等他闹完,揽着黛玉笑道。
“我开诗社请来你们这些诗翁,偏你们尽会给我拆台,等明儿做不出诗来的,我可罚他。”探春故意绷着脸道。
“有人刚自己吓了自己一遭儿,你又吓唬他,真真可怜见的。”宝钗忍不住掩面,黛玉看向宝玉,这两个都是从没做不出诗来过,自然有恃无恐的,只等到时候看宝玉的笑话。
“你们坏透了,单欺负我一个。”宝玉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贾母看他们仍旧无知无觉的在她面前笑闹,心中一时惶然。
少年不知愁啊。
她的元春曾经也是这般娇憨玩闹的养在她身边。
到如今,深宫十几载,处处限制,无边寂寥,已经心深似海,难以揣测了。
竟是有送她们姐妹中的一个去做公主侍读,随公主和亲安南的打算么?
一旦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究竟为何,元春竟要做出这等凄凉打算来?
依在贾母身边的凤姐,看她有些恍惚,转了转心思,故意悄声抱怨道,“老祖宗原说让我重阳就不办了,省些力气,我只当是心疼我呢,怎么今儿我瞅着,竟是舍了我们不管,去跟她们姊妹约好了登高去?”
“你今儿才看出来?正是这话。等重阳节,我就跟着宝玉和她们姊妹们作诗去了,你们也不用忙碌,正好我们热闹,你们省事,大家两便宜。”贾母爱怜的抚着她的脸,笑道。
“老祖宗悄悄儿带上我。”凤姐忙道。
“你又不会作诗作干的,带你做什么?”贾母嫌弃道。
“我会吃酒。”凤姐贴进贾母怀里,一脸乖巧。
“可了不得,老祖宗看她病的可怜,给她三分颜色,她开起染坊来了!”尤氏在一边,一脸看不下去的样子。
“谁让你没人疼呢,有人疼你,你也这么轻狂。”李纨笑她。
“看这眼热的,来,我疼你就是。”薛姨妈也笑着向尤氏招手。
众人在贾母房中玩笑,仿佛对刚刚元春的旨意并不在意。
等到晚饭后,大家散了,宝钗扶着母亲回去,到房中方道,“母亲明日就让蝌弟去外边打听一二,可是有什么大事咱们不知道的?”
如今夏金桂在家赌酒行乐,薛蟠躲在外边自得其乐,宝钗母女对外边许多大事,都不能及时知道了。
薛家母女不知道元春何故如此,贾珍却是知道的。
待尤氏回去说了,贾珍听了一笑,“安南撮尔小国,要收拾也容易,不过就是那边儿瘴气太重,一则受不住那气候,二则大兵也铺不开,故此有些不好办。不过倒也不为这个。”
说着指了指天,悄声解释,“当初商量出兵时,太上皇看中西宁王,天子看中南安王,最后自然是依着太上皇。”
“从筹备到出兵到现在,大半年了,来回掣肘,彼此算计,就没消停过,现在赢虽赢了,可是损兵折将,七千将士就这么没了,才换个安南勉强求和,天子能满意?”
“说是下旨选宗室女为公主,准备和亲,天子未必不想让南安王再征一次,才有面子呢,故此,且看着吧。”
“太上皇跟天子来回的这么闹,这是在争用兵选将之权?”尤氏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