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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呆立半晌,忽有一滴眼泪自李裹儿眼角滑落。她抬手将泪珠抹去,深吸一口气,问道:“你问‘裹儿走了’却不是‘裹儿来了’,这是何意?”习伯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不禁暗骂自己蠢笨,恍惚之下竟然忘了分辨来人的脚步声。

李裹儿见习伯约沉默不语,泪水更是不住涌出,又问道:“莫非……莫非,你不愿见我吗?”声音已然哽咽。习伯约急忙解释道:“裹儿,我并非是不愿见你,只是现今你贵为郡主,而我却只是个江湖草莽,岂敢高攀?”李裹儿听了,却是气得柳眉倒竖,胸口也不住地起伏,恨声道:“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庸俗吗?”顿了顿,她又道:“只怪我有眼无珠!你我初遇之时,我见你虽然年少,却是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还以为你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也是个畏怯退缩的怯懦之辈!”忽然想起张昌宗,她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怪不得与那假相公是结拜兄弟!”

习伯约听罢,叹道:“裹儿,我知你非是贪慕虚荣之人,而我也非是怯懦畏缩之辈,只是那日我看到你与武三思之子同行,你二人相谈甚欢,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早已忘了我呢!”

李裹儿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噗哧一笑道:“莫非你吃醋吗?”习伯约面色一红,道:“我见你与他极是亲密……”李裹儿却忽然抬起纤纤玉手,以一根手指覆在习伯约的嘴唇之上,止住了他的话语,幽幽地道:“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习伯约听了,心中快活至极。二人四目相对,望着李裹儿的绝美容颜,习伯约情不自禁将她揽入了怀中。李裹儿浑身一颤,却也羞红着脸揽住了习伯约的腰肢。

二人着意享受此刻的温存,谁也未再说话。过了半晌,李裹儿忽然笑道:“武三思的儿子,是武崇训吗?你在何处看到我与他同行的?”习伯约道:“便是在董家酒楼上。”李裹儿听了,嗔怪道:“好啊,原来你早已到了洛阳,那我问你,你为何不去见我?”习伯约只得解释道:“裹儿,我可不是来洛阳游玩的,乃是有事要办。”当下便将入宫盗取诏书之事如实说了。

李裹儿听后,道:“原来如此,不过何须如此费事?我可是轻而易举便能进到天堂中的。”习伯约却只是摇头,心想有神秀坐镇,岂会那么容易的?李裹儿也未在意,却忽然面色一黯,叹道:“陛下虽然准许我家回到神都,但日子过得却也并非是尽如人意。武家势大,我爹娘也不敢招惹,所以那武崇训对我百般纠缠,我也只有尽力躲避,别无他法。”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不会怪我吧?”

习伯约见她神情紧张,显然极为在意自己的想法,心中不由得大感甜蜜,便道:“原本是怪的,现下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自然不怪了。”李显本应继承皇位,却为武则天所废,被贬到房州后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现下虽然回到神都,但在神都,武家的势力更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习伯约本就心胸阔达,又怎会再去埋怨李裹儿?

二人误会冰释,自然欢喜。习伯约忽然想起天气极是寒冷,唯恐李裹儿体弱受凉,便道:“裹儿,这么冷,咱们还是去房中说话吧。”李裹儿却摇摇头,道:“不行,我是来带我娘回家的,若是回去晚了,被我爹发觉的话,终是不好!”习伯约只得无奈点头。

李裹儿忽然美目一亮,道:“伯约,世人所传的那位大战突厥的英雄,与你名姓相同,莫非……”习伯约自然知道她是何意,便点头道:“对,那就是我。”李裹儿听了,不禁拍手雀跃,欣喜道:“伯约果然是大英雄,我没有看错!”爱郎成了名动天下的人物,她自然极是自豪。

不过,只高兴了片刻,李裹儿便又担忧起来,皱眉道:“朝廷的大军遇到突厥人都是败多胜少,你却以一人之力对抗,岂不极是凶险?”习伯约赶忙安慰两句。李裹儿忽然又舒展了双眉,笑道:“不过我相信,突厥人再是厉害,也不是你的对手!”习伯约听了,心中极是快活。

便在此时,忽听西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习伯约与李裹儿赶忙来到院中,向西望去,原来是天堂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倒塌了。一时间,烟尘蔽天。

李裹儿吓了一跳,赶忙道:“伯约,我需得赶快走了,你既然到了洛阳,就不要走了,我让我爹举荐你去军中效命!”习伯约叹道:“裹儿,我也想留在神都,时刻伴你左右,只是我尚有要事待办,待一切事了,我一定再来神都,与你相会!”

李裹儿闻言,心中虽然失望,却也只得点点头,道:“伯约,万务珍重!”说着,妙目中又已蕴满了泪水。习伯约暗叹一声,道:“裹儿,你也保重!”声音已然哽咽。李裹儿忽然仰起头,与习伯约轻轻一吻,而后便即转身而去。

习伯约沉浸在这一吻的销魂滋味中,再看时,李裹儿却已出了院子,不禁怅然若失。过了半晌,张昌宗回到院中,见习伯约呆愣原地,似是失魂落魄了一般,便道:“贤弟,到底出了何事?适才我看裹儿的面色,似乎也很是伤心。”

习伯约方才缓过神来,苦笑道:“裹儿盼我留在神都,只是我有江湖之事羁绊,一时半刻还不能留下。”张昌宗道:“贤弟莫伤心,日后终有机会的。”习伯约点点头,二人便回了房中。

二人重又坐下,习伯约道:“武家势大,欺压李氏,裹儿过得也不甚如意,大哥你久在神都,还请代为照应一二。”张昌宗笑道:“那是自然,贤弟放心,有我在,岂容弟妇被人欺负?”习伯约听了,虽然面色一红,但还是道:“如此便多谢大哥了。”张昌宗道:“自家兄弟,何必言谢!”

习伯约又问起了朝中的形势,张昌宗道:“如今庐陵王已回到了神都,但对于册立太子之事,陛下却依然拿不定主意。”习伯约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立庐陵王了!”张昌宗道:“有一次我与陛下在宫中抚琴,当时左右无人,陛下无意间与我说起此事,我自然不敢多言。不过听她话中之意,似乎也更愿意册立庐陵王为太子,只是心中尚有顾忌罢了。”

习伯约想了想,道:“大哥,儿子与侄子哪个更亲?”张昌宗道:“自然是儿子了,这还用问?”习伯约道:“所以大哥只需道出其中亲疏,陛下自然会醒悟!”张昌宗听了,犹豫道:“如此恐怕不妥吧?”习伯约道:“有何不妥?李氏重掌江山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大哥若是能教陛下想通此节,便是于李氏有恩,日后庐陵王登位,岂会亏待大哥?”张昌宗听了,不禁大为心动。

习伯约见状,心道:“若真能借大哥之力助庐陵王赢得太子之位,李唐复辟便非难事了!”不禁暗自欣喜。二人又聊了一会,习伯约唯恐沈秋霜挂念,便即告辞。张昌宗直将习伯约送至府外,方才与其依依而别。

城中的百姓大都被惊醒,见了天堂的大火,人人惶恐不安。进城的卫军便奉命在街上值守,以防再生变故。习伯约虽然换了衣衫,却也不愿被盘问,便小心翼翼地避过各处守卫,一路回到了嘉庆坊。

此时夜色已深,习伯约心知再去叫门定会惹人怀疑,便翻墙而入,回到了白虎坛分舵的宅院中。府中的下人早已歇息了,外院寂静无声。习伯约一路走向内院,却远远望见螭吻与负屃守在内院的门口处,不禁微觉奇怪,却忽听有哭泣之声自内院中传来。

习伯约心知有古怪,便也未惊动螭吻、负屃二人,而是自角落悄悄跃入了内院。来到内院中,却察觉那哭声似乎是沈秋霜的,他登时急了,急忙赶向西厢。

西厢有两间卧房,分别是沈秋霜与弄影、飘雪所居,此刻两间卧房却点着灯,房门也是敞开的。习伯约疾步掠近,此时沈秋霜的哭声已是清晰可闻,他更是着急,心道:“到底出了何事,教霜儿哭得如此伤心?”

却忽听沈秋霜的房中有人冷哼一声,道:“我早已报知了官府,皇宫中有了防备,你那伯约哥哥恐怕是有去无回了!”说罢,冷笑连连。习伯约听出说话之人乃是杨再兴,微一思索,便已醒悟,心道:“怪不得神秀会在天堂之中等我,原来是他通风报信的!”

习伯约心中恼怒,却想不通杨再兴为何如此。又听杨再兴道:“你这贱人不识好歹,我对你曲意逢迎、百般讨好,可见了那姓习的小子,你便对我不理不睬,哼!如今你已是残花败柳,我倒要看看,那姓习的是否还要你!”

他方才说完,习伯约便已赶至沈秋霜房中,只见杨再兴站在榻旁,精赤上身,只着一条短裤,而沈秋霜也只穿着亵衣,正自坐在榻上掩面哭泣。习伯约见状,已知杨再兴做了何等恶事,恼怒之下,大喝一声便即一掌拍向杨再兴。

杨再兴本以为习伯约即便能自宫中逃出,也不会回来得如此之快,又已吩咐负屃与螭吻在外守着,哪里想到习伯约会忽然出现,惊骇之下已忘了躲避,被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胸口上。

习伯约乃是含怒出手,已用上了十成功力,杨再兴惨呼一声,便被打得倒飞而起,撞到墙壁后又摔在了地上。他被震断了心脉,已是七孔流血,一命呜呼了。

变生俄顷,沈秋霜呆了片刻,见习伯约回来了,急忙扑入他怀中痛哭起来。习伯约紧紧抱住沈秋霜,望着榻上的一片殷红,心如刀绞,暗道:“我若是守在霜儿身旁,又岂能容这贼子得逞?”不禁悔恨交加。

沈秋霜哭了一会,忽然挣脱习伯约的怀抱,抽出系在一旁的长剑便向脖子上抹去。习伯约赶忙抓住她的手臂,夺过了长剑。沈秋霜哭道:“他说的没错,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已配不上伯约哥哥,又何必在世上苟活?”习伯约只得斥道:“说什么胡话!霜儿永远是我的好妹子!”

沈秋霜听了,心中更是难过,面上露出一丝惨笑,而后便猛然将头撞向墙壁。好在习伯约全神戒备,见状急忙施展“两仪变”,闪至沈秋霜身后将其拉住了,沈秋霜死命挣扎,却是无法挣脱。她心知有习伯约在,自己是决计无法寻死了,便也息了求死之心,只是伤心难过之下,重又哭了起来。

习伯约心知沈秋霜这一晚所受的耻辱,恐怕一生也无法忘怀,是以不愿她受太大刺激,便出手点了其“昏睡穴”。习伯约长叹一声,将沈秋霜扶到榻上躺好,又为其盖好了棉被。

看到沈秋霜面容憔悴,习伯约心中怜惜已极,便握起沈秋霜的一只手,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出了神。眼角忽然瞥见杨再兴的尸首,他不禁勃然大怒,提起杨再兴的尸首便向外走去。即便杨再兴已经死了,习伯约也不愿他的尸首与沈秋霜在一室中多处片刻。

提着杨再兴的尸首来到院中,习伯约正不知是该将他埋了,还是再砍上两刀出气,却望见有人在远处的墙上窥探。习伯约料到是负屃与螭吻,便吼道:“你们给我出来!”负屃与螭吻听到是习伯约在说话,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赶了过去。

待二人走近,习伯约便将杨再兴的尸首扔在了二人身前。二人微微一愣,负屃急忙俯身察看,发觉义父之子已然气绝身亡,不禁呆了。螭吻见状,问道:“八哥,兴弟怎么样了?”负屃颤声道:“死……死了!”螭吻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望向习伯约道:“是你将兴弟杀死的?”

习伯约冷哼一声,道:“杨再兴这畜生人人得而诛之!”负屃与螭吻听了,不禁大怒。二人一直在外守着,不知习伯约已悄然潜回。杨再兴虽然惨呼一声,但二人只以为是杨再兴用强时被沈秋霜反抗,也未放在心上。

而后沈秋霜啼哭不止,负屃还笑道:“想来兴弟已然得手了。”二人嘻笑半晌,一时好奇心起,便即跃上墙头观望,却被习伯约发现了。二人不禁极是愧疚,心道:“若是我们早到片刻,兴弟便不会被害了!”

负屃站起身来,怒喝道:“你杀了兴弟,我要你偿命!”说罢,便攻向习伯约。习伯约心想杨再兴作恶时这二人在外守卫,也是帮凶,是以毫不留情,三招之后便将负屃的一只手臂折断了。

螭吻赶忙上前助战,却也是三招之后便被习伯约折断了一只手臂。二人各自扶着折断的手臂,疼得牙关紧咬。他们早知习伯约武功不凡,却想不到竟是如此高明,心中惊骇莫名,又怎敢再打?习伯约却也停了手,道:“你们二人带着这畜生的尸首,立刻给我滚!”

螭吻与负屃对视一眼,便各自用未断的手臂抓起杨再兴的尸身,快步去了。二人走后,习伯约望向弄影与飘雪所居的卧房,心中疑惑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始终不见她们二人的身影?”便即来到弄影与飘雪的卧房外,只听得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习伯约走进房中,果然望见二女正在榻上熟睡。他心知二女必是中了迷药,不然早已被吵醒了,便为二女推宫过血。过不多时,二女相继醒来,望见立在榻前的习伯约,皆是一惊,却忽觉一阵头痛,急忙以手捂头。

二女这一抬手,被子微微滑落,便露出了香肩。习伯约望见二女肩上雪白的肌肤,急忙转过了身去。二女惊得低呼一声,赶忙将被子掩好,却发现身上一丝不挂,便是亵衣也被脱掉了,不禁羞红了脸。

二女对望一眼,皆是误会了,弄影低声道:“我姐妹甘愿服侍少爷……少爷又何必用迷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是几不可闻。弄影久走江湖,已知自己头痛乃是中了迷药之故。

习伯约心中虽然难过,但听了这话也是哭笑不得,赶忙道:“胡说!那迷药应该是杨再兴下的!”二女闻言,吓得惊呼一声,待察觉自己的身子并无异状,方才长出一口气。

习伯约叹道:“他下迷药不是为了你们二人,而是为了霜儿!”这倒是他想错了,杨再兴极为好色,早已觊觎二女,是以才将二女脱得一丝不挂,只待侮辱了沈秋霜后再来淫辱二女,幸好习伯约及时赶回,不然二女也是清白难保。

飘雪急忙问道:“小姐?他将小姐怎么了?”习伯约心中剧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走出了房间。二女急忙穿衣跟出,三人一同来到沈秋霜的房中。

二女急忙来到榻前,见沈秋霜姿容憔悴,面上满是泪痕,登时流下泪来。习伯约叹道:“我终究是回来晚了!”弄影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小姐莫非被那禽兽……被那禽兽侮辱了?”习伯约面露痛哭之色,微微点了点头。二女登时放声大哭起来。

习伯约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任由二女抱着沈秋霜痛哭起来。哭了半晌,弄影道:“小姐明明还有气息,为何不醒来?”习伯约道:“她欲寻短见,我没有法子,只得点了她的昏睡穴。”二女点点头,稍稍安心。飘雪忽然恨声道:“杨再兴那畜生呢?我要宰了她!”习伯约道:“你们放心,他做下这等恶事,我岂能饶他?已杀了他为霜儿报仇了。”

二女闻言,不禁惊呼一声:“杀了?”习伯约点点头,道:“我回来时,他还在霜儿房中,我便一掌震断了他的心脉,负屃与螭吻也被我折断了一只手臂,落荒而去。”杨再兴虽然罪大恶极,但终究是杨青龙的儿子,杨青龙岂能善罢甘休?二女虽然恨不得将杨再兴五马分尸,但听说习伯约当真将其杀了,心中也是揣揣不安。

想起临行时沈丽娘吩咐她们一定要照看好沈秋霜,二女不禁极是愧疚,只觉无颜再见沈丽娘了。习伯约道:“今夜你们便在此陪着霜儿吧,我在外面守着。”二女点点头,习伯约便转身出了房间。

将房门轻轻关上,习伯约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一时间思潮起伏。这一夜,习伯约入宫盗得诏书后成功逃脱,又与李裹儿意外重逢,二人之间消除了误会,对彼此也更为坚定不移,习伯约原本非常高兴,但沈秋霜的遭遇却将他心中的喜悦冲得踪影全无,只剩下了无尽的苦闷与内疚。

想到诏书,他不禁想起了景克逸,心道:“景师兄应该是成功逃脱了,却又没有回到府中,不知他逃去了何处?”不禁怔怔出神。在石凳上呆坐了一夜,他也未曾合眼,而弄影与飘雪则一直在沈秋霜的榻前守着,一刻也未曾离开。三人皆在等着沈秋霜醒来,却又不愿沈秋霜醒来,似乎沈秋霜一刻不醒来,三人便可自欺欺人,假装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便在三人的焦虑不安中,沈秋霜终于醒了。其实,她的穴道早已解开了,只是她受了极大刺激,身体极度疲惫,是以才一直睡到此刻罢了。

此时已近巳时,这一日神都虽然依旧寒冷,但阳光却极是明媚,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不过习伯约坐在院中,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沈秋霜睁开双眼,见弄影与飘雪坐在自己身前,二人面色憔悴,眼中尽是血丝。沈秋霜不禁叹息道:“你们一夜未睡?”弄影与飘雪对望一眼,二女唯恐说错话惹得沈秋霜伤心,只得点了点头。

沈秋霜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已是失节之人,你们又何苦为我担心受累?”弄影与飘雪听了,心中皆是一痛,便一齐握住了沈秋霜的手。弄影道:“那恶贼已被少爷杀了,小姐的仇已然报了,又何必耿耿于怀?”飘雪也道:“对啊,小姐何必自暴自弃?”

沈秋霜闻言却只是苦笑,而后便即怔怔出神。弄影犹豫一番,壮起胆子道:“婢子知道,小姐是担心配不上少爷,可是以习少爷的品性,恐怕不止不会嫌弃,日后对小姐还会更加的呵护,小姐或许会因祸得福呢!”飘雪也点头道:“是啊!小姐与习少爷青梅竹马,乃是天作之合,少爷又最是疼爱小姐,怎会舍得不要小姐这样的美娇娘?”

沈秋霜本是面无表情,听了这番话却忽然流下泪来。弄影与飘雪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将沈秋霜搂入怀中安慰起来。沈秋霜哭了一会,才道:“你们不必劝我了,我不会再寻死了,现下只想回到扬州去,陪在娘亲身边,了此残生。”

弄影与飘雪这才放心,赶忙道:“那可太好了,婢子这就去告知习少爷,咱们这便启程,返回扬州。”飘雪便来到院中,将沈秋霜的情况告知了习伯约。习伯约听后也终于放下了心,只是想到日后回到扬州,便觉无颜面对沈丽娘。

习伯约想去房中看看沈秋霜,走到门前却被弄影拦了下来。弄影站在门前,张开双臂道:“少爷,小姐知你一夜未睡,让你先去休息,她也有些疲累,不想见人。”习伯约闻言一愣,只得道:“那你们照顾好霜儿。”便即转头去了。他昨晚在皇宫之中激战一番,而后又四处逃窜躲避追兵,如此疲惫之下一夜未睡,此时身体确是有些吃不消了,便即回房打坐调息去了。

沈秋霜已穿衣起身,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习伯约远去。飘雪见她神情落寞,心中便打定主意,日后回到扬州,一定教夫人将习少爷留下,伴在小姐身边,如此才能教小姐慢慢忘掉所受的苦难折磨。

沈秋霜却忽然叹道:“伯约哥哥早已心有所属,日后你们也不必说什么我与他乃是天作之合的话了!”弄影与飘雪听得一愣,忽然想起曾来到府上拜访的王家小姐,只以为习伯约爱慕的乃是王芷兰。二人不禁有些生气,气道:“少爷怎可移情别恋!如今小姐受了此等苦难,他若再离小姐而去,简直……简直是忘恩负义!”沈秋霜闻言,也是怒了,斥道:“放肆!你二人可还知主仆之分?若再敢如此胡言乱语,我可要禀报娘亲,治你二人之罪了!”

弄影与飘雪见自家小姐当真怒了,吓得急忙噤声,便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沈秋霜又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人静一静。”弄影与飘雪只得点点头,躬身而退。

其实,沈秋霜之所以发怒,乃是因为弄影与飘雪的一番话着实触动了她的心弦。沈秋霜虽知习伯约另有所爱,却依然是矢志不渝,坚信凭着自己的美貌与柔情,必能教习伯约回心转意。她这一片痴心倒也非是白费,习伯约的确被感动,对她生出了男女之情。

沈秋霜对习伯约的脾性最是了解,如今她遭此大难,以习伯约的秉性,只需她一句话,习伯约定会弃了心中所爱,陪伴她一生一世。只不过,沈秋霜心高气傲,极是好强,若是习伯约与她两情相悦,日后结为夫妻,双宿双栖,那自然是她所盼望的,但习伯约若是出于怜悯与愧疚而留在她身旁,却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昨夜失身之后,悲痛之下她本觉了无生趣,是以才一心寻死,不过今日醒来后,见到弄影与飘雪守在榻前,她忽然想起了母亲,心知自己若是死了,母亲也一定痛不欲生,那可非是自己所愿。是以沈秋霜才决定返回扬州后便陪在母亲身旁,终身不嫁,孤独终老。

这一日,沈秋霜便待在了房中,午饭也是由弄影送去的。习伯约自弄影与飘雪口中得知沈秋霜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想早日返回扬州,便也放了心,命二女着手去准备,尽快启程。

习伯约又命分堂中的弟子去街上刺探,却回报说城中早已不见卫军的踪影,街上仍与往昔无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习伯约听后一愣,心想昨夜宫中出了如此大事,怎地官府却如同毫不在意似的,莫非自己将武妖妇偷情所用的佛堂烧了,她竟不生气?

习伯约虽然想不通,却心想如此更好,离去时也无需小心提防了。不过,景克逸始终没有回来,不禁教习伯约心生怀疑:“不知景师兄是否逃脱了?”他将诏书交到了景克逸手上,若是景克逸未能逃脱,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工夫?不禁一阵头痛。

景克逸若是被抓,他又怎能坐视不理?定要前去相救,如此一来,返回扬州必然要被耽搁,而且官府定会将那诏书藏至他处,日后再想得到便难如登天了。此时此刻,他是当真不愿教沈秋霜不如意了。而且早日回到扬州,有沈丽娘在旁安慰,习伯约也更为安心。

等了一日,到得晚间,仍未见到景克逸回来,习伯约更是忧心,便欲前往张昌宗的府上,求其帮忙打探一番,不过刚刚走到前院中,就见到景克逸自府外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习伯约赶忙迎上,扶住景克逸,问道:“景师兄,你怎地此刻方才赶回?”以当时的情势,景克逸只以为习伯约必难逃脱,是以见到习伯约也是大喜过望,道:“习师弟,你也逃出来了?太好了!”习伯约点点头,问道:“师兄,我跳下天堂后就没有见到你的踪影,也不知你是否逃脱了,适才还在担心呢!”景克逸便将自己逃脱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他自天堂跳下后,落至第三层时,终于抓住了屋檐,化解了下坠之势。而后稍作喘息,他便继续向下跳去,却被一枚冷箭射在了肋下。好在他身体虽胖,轻身功夫却也甚有火候,终于安全落地。

景克逸奔入天堂中,推到了一根灯柱。大火立时燃起,此时那一大批侍卫尚未赶到,景克逸便急忙逃了。习伯约乃是向北逃的,他却是向南逃的。他一路奔逃,翻越宫墙,来到皇城外,却发觉天津三桥上已站满了侍卫。

那群侍卫知道闯宫之人极有可能自桥上逃向城南,是以才在此拦截。景克逸暗暗盘算,心知硬闯绝无胜算,而返回宫城中另寻出路又太过冒险,正在为难之际,忽然望见皇城前的洛水,心知只有这一条生路了,便即跳入了洛水中。却未料到入水之声竟然惊动了桥上的侍卫。侍卫中有精通水性的,也跳入了洛水中,去追赶景克逸。

河水冰冷刺骨,景克逸原本是想游至对岸,但此刻行藏已露,只得逆水而上,向西游去,直游出二十里,方才甩脱了追兵。他本已中箭,虽然点住穴道止了失血,但这一番仓皇逃窜,早已力竭,却又牵动了伤势,爬上岸后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却已大亮。景克逸忍痛将箭矢拔出,身上却未带伤药,只得先将穴道点住,而后寻觅方向,向神都行来。他不敢走得太快,只得慢步缓行,以免牵动伤势。走了不到一里,便见到一座村庄,景克逸到村中向村民买了一套衣衫,换下身上的夜行衣装,又买了干粮果腹,这才继续赶路。

到得城外时天色已晚,景克逸见城门仍如往常一般,任由百姓出入,并无森严戒备,便大胆入城,终于一路平安返回。

习伯约听罢,赶忙回到房中,取出卢照邻所赠的“复肌愈伤丸”,以沸水化开,亲自为景克逸涂在了伤口处。景克逸将怀中的诏书与那铁匣放于桌上,道:“师弟,这一次有惊无险,总算是得手了!不知你后来是如何逃脱的?”习伯约只说自己甩脱宫中的侍卫,悄悄逃了回来。

景克逸听罢,感叹道:“还是师弟的武艺高明,我比你先逃,却是如此狼狈,真是令人汗颜!”习伯约摇摇头,径自拿起诏书检视起来。这诏书乃是以绫锦制成,其上的字迹则是用丹朱所写,是以也不怕浸水。习伯约放下诏书,心中极为难过。早知结局如此,他宁愿不去取这诏书,而是守候在沈秋霜身边。

习伯约暗暗一叹,又拿起那铁匣,正欲端详,却听景克逸道:“你我二人都未去与杨师弟会合,不知他可曾安全归来?”习伯约听罢,不禁放下铁匣,长叹一声。

景克逸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不禁一颤,问道:“莫非咱们这两个闯入宫中的平安无事,他这在外接应的反倒被抓了?”习伯约摇摇头,道:“杨再兴……已被我宰了!”

景克逸闻言,哈哈一笑道:“师弟平素不苟言笑,今日怎地也开起玩笑来了?你们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杀他?”习伯约想了想,便将杨再兴侮辱沈秋霜之事委婉地说了。

这一次却是容不得景克逸不信了,杨再兴做下此等恶事,即便沈秋霜非是与习伯约两情相悦,也终究是朱雀坛的弟子,是习伯约的师妹,习伯约恼怒之下,怎能容他?

景克逸着实愣了半晌,原本还想再问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看习伯约面上表情,便也知不必问了。景克逸重重喘了两口气,思忖良久,才问道:“他那两个义兄呢?”习伯约道:“那二人拖着杨再兴的尸身,已被我赶走了。”景克逸点点头,又问道:“那沈师妹呢?”习伯约叹口气,道:“霜儿初时只欲一死了之,幸好被我拦住了,此刻倒也不再寻死了,只是精神极其委靡。”

沈秋霜天姿国色,美貌动人,景克逸虽然对其并无男女之爱,却也极是喜欢。此刻得知沈秋霜蒙受此等苦难,他心中也极是难过。

默然半晌,景克逸才又问道:“那师弟往后打算如何?”习伯约道:“霜儿只想尽快返回扬州去,如今师兄也平安回来了,所以我打算明日便行告辞。”景克逸想了想,又问道:“沈师妹之事,可曾报知沈师叔?”习伯约摇摇头,叹道:“出了此等差池,我实在是无颜再见姨娘,所以此事也不知该如何向姨娘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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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世界》或许不是最完美,但我一定会用心血倾注,夜深人静时,听着十指不断跳动的声响,看着一笔一划拼凑成的字符,最终凝聚成一个个中华五千年流传下来的汉字……我相信,每个字都代表一种情,它们从来不孤独,而我正在将无数种复杂情感串联起来,编织一场壮烈的战争世界。
武侠 连载 9万字
Japannursehd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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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不圆
【【武侠百万大征文】参赛作品】当我卷土重来时就意味着这已经是我的时代了。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不太正经的掌门人……
武侠 连载 44万字
火影忍者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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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唱华年
天地万物,物物有声。碧落黄泉,声声入耳。 且看,一个偶然获得天耳通,可听万物声音之细微的少年。如何在这个末法时代,一步步走到九天仙佛之上,成就生命的巅峰传奇! 已完本百万字《文娱抗日上海滩》,欢迎诸位书友入坑。
武侠 连载 6万字
5分钟 人工智能『刘亦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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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佐酒
只余一缕幽魂的望舒重生了! 回到九岁的望舒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活,要修仙要长生,吃美食赏美景! 不过,重生一次怎么感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她娘素手一挥,衣服上洁净如新。 望舒:爹娘你们说好的凡人呢?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好吧,勉强接受自己不是普通渔家女的望舒准备重新踏上修行路。 不料刚出岛便被一美人赖上了! 他嘴角漾出小小梨涡,笑得魅惑众生。 “你看吾美吗?” “……美!” 美人眉头微锁,眸含轻愁
武侠 连载 13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