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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伯约望着二女的背影,感觉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在何处遇到过,想起那小姐的话语,心道:“她的三叔祖是谁?莫非是个名医?”忽然想起此处乃是范阳城外,他心中不禁一动:“莫非是卢老前辈?”

果然,过不多时,只听一阵“吱呀吱呀”之声传来,卢照邻坐在四轮车上,被人推至了房中。见了卢照邻,习伯约不敢怠慢,便是身上疼痛无比,也坚持起身行了一礼,却是苦笑道:“卢前辈,晚辈如今当真是如同堕入了五里雾中,前辈可要为我解惑!”

卢照邻知他话中之意,便点头笑道:“习小英雄,想不到未过多久,咱们就又见面了啊!”习伯约赶忙道:“前辈莫再折煞晚辈了,直呼晚辈姓名便可!”卢照邻见他如此谦虚,心中更是喜欢,便道:“伯约,原来你还与王家的人有交情!”习伯约闻言一愣,但想到王芷兰,还是点点头。

卢照邻道:“那日王家家主亲自赶至此处,恳请老夫医治你的伤势,当真将老夫吓了一跳!要知他可是极为骄傲,从不求人的!”习伯约闻言也是一惊,他自然知道王家家主是何等样身份,想到为了自己的伤势竟然惊动了此等人物,他既是吃惊又感不解。

只听卢照邻又道:“待老夫见到那人便是你时,便问他与你是何关系,他却闭口不谈,只求我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出手救你,老夫自然答允了,他便带着人又急匆匆地走了!”习伯约想想,只得道:“我虽与王家一位晚辈相熟,但恐怕还未有资格劳动王家的家主吧!”

卢照邻点点头,忽然神色严峻,道:“此事日后自知,暂且不提,你怎会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而且这内伤诡异无比,就连老夫也不知该如何医治!”习伯约只得道:“前辈既知晚辈是幽冥宫弟子,那可知幽冥宫有一门绝学名为‘烈阳掌’?”

卢照邻想了想,道:“曾有耳闻,只是未曾见识过!”却感不解,道:“你便是幽冥宫弟子,怎会被自己门派的武功打伤?莫非还有其他人会这门功夫?”习伯约不禁摇头苦笑,道:“便是被幽冥宫中人打伤的!”卢照邻登时一愣,欲要问时,却见习伯约面露苦色,心道:“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其中必有难言之隐!”便也没有再问。

卢照邻乃是外人,是以习伯约也不愿将此中内情讲出,便只是自己的伤势详细说了。卢照邻听罢,叹道:“我为你号脉时,只觉你的脉象极是亢燥,以为你是中了某种热毒,便喂你服下了几味清火去毒的汤药,倒是教你的肤色恢复如常,本以为已将你治好了,可未料到第二日再去看你时,却发觉你依然是通体血红,我便知你的伤势绝非热毒引起的了!若是寻常热毒,岂会教人昏迷如此之久?”

说到后来,卢照邻已是微微出神,又叹息道:“我自以为久病成医,又得师父传授,天下间已无我医不好的病症,此刻方知原来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说罢,不禁面如死灰。习伯约却听得一惊,问道:“我昏迷了很久吗?”卢照邻抬起头来望望他,答道:“你在这张榻上已躺了七日了!”

习伯约更觉惊骇,又问道:“今日是何月何日?”卢照邻道:“今日已是正月初六了!”习伯约虽已记不清是何日登上王家那艘大船的,但也知道乃是去岁腊月之时,如此算来,他已昏迷了近十日了!

卢照邻见习伯约满面震惊之色,便道:“如今我方知你这伤势乃是被人以灼热真气打中所致,容我回去想一想医治你的法子!”习伯约赶忙施礼道谢。卢照邻命他先行歇息,便由下人推走了。

离去之时,卢照邻又道:“我见崔小子与你亲如兄弟,所以王家人将你送来后,我便将你受伤之事告知了他,恐怕过不多时他便会来看望你。”习伯约心想:“崔师兄心恋霜儿,若是知道了霜儿为杨再兴所辱,岂不要气得暴跳如雷?”不禁忧心该如何向其解释。

卢照邻走后,习伯约便在房中枯坐。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再用内功疗伤,只得强忍经脉中的剧痛。有下人将一碗煎好的汤药送来,习伯约服下后,体内虽感一丝清凉,但经脉中的灼热却是丝毫未减,便知道这药也无效果了,不禁忧心忡忡。

过了半个时辰,吴执师徒果真到了。崔劼尚未走入屋中便高呼:“习师弟!习师弟!”冲入屋中后,他见习伯约站在房中,便庆幸道:“你终于醒了!”习伯约见其如此关心自己,也觉感动。

吴执紧跟着也走入了房中,习伯约赶忙行礼。吴执道:“师侄,劼儿将你受了重伤,正在范阳养伤的消息报知于我,我便连夜赶回,不知你的伤势如何了?”习伯约道:“被杨师伯以‘烈阳掌’所伤,性命无忧,但是身上却着实难过!”

吴执闻言,登时大感诧异。这几日间,崔劼虽然常来探望习伯约,但他也未曾见识过“烈阳掌”的威力,是以吴执到来之前也并不知晓习伯约是为何武功所伤,便问道:“被大师兄以‘烈阳掌’所伤?这到底出了何事?”

习伯约叹了一口气,便自与吴执师徒分别后说起,直说至他被杨青龙打伤,在王家的船上昏迷了过去。果然如习伯约所料,崔劼得知沈秋霜为杨再兴所辱,登时大怒,狂叫一声便大吼道:“我要将那姓杨的狗贼碎尸万段!”习伯约赶忙拉住,道:“师兄少安毋躁,杨再兴已被我杀了!”

崔劼闻言,面上怒色丝毫未减,却忍不住夸赞道:“习师弟,你是条汉子!”说罢,依然向外走去。吴执一把将崔劼拉回,厉声斥道:“杨再兴已死了,你还去作甚?”崔劼道:“杨再兴虽死了,但杨青龙还活着!他生出来如此禽兽不如的儿子,也该杀!”吴执闻言,气得狠狠扇了崔劼两巴掌,斥道:“他是你的大师伯,岂可如此不敬师长!况且以你的武功,能在人家掌下走过三招?”

便是习伯约,也被打得重伤不起,昏迷了数日之久,崔劼也知以自己的功夫,更是不可能伤到杨青龙一根毫毛,只得恨恨作罢。他胸中怒极,便走至桌旁,一掌将桌子拍碎,以作宣泄。

待习伯约讲完,吴执已是面色铁青,道:“当年师父宠爱大师兄,所以‘烈阳掌’这门绝学只传了大师兄一人,我也不会,不过倒是见过大师兄以此掌法毙敌,确是威力非凡!”习伯约道:“我受了几掌后,便觉经脉中灼热无比,而后浑身燥热,经脉剧痛,当真是痛苦难当!”吴执点点头,道:“这乃是被大师兄掌中的灼热真气打入体内所致,可惜我也不知该如何消解!”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便是卢前辈也不知此种伤势该如何医治吗?”

习伯约道:“此种伤势对于卢前辈来说也是前所未见,所以他也没有想出医治之法!”崔劼忽然插口道:“我去与卢爷爷说,教他一定医好你!”习伯约赶忙道:“卢前辈仁心侠骨,自然会尽全力医治我,师兄莫要去打扰卢前辈了!”吴执见习伯约思虑周详、老成持重,而自己的爱徒却性情急躁,从不多加思考,也是气恼,斥道:“为师平日时常告诫你,遇事需冷静!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崔劼默然不语,吴执又道:“习师侄,此事过不在你,但大师兄初承丧子之痛,恐怕是气恼之下一时神志不清,才会出手伤你的。你便安心在此养伤,大师兄若是仍未悔悟,还要害你性命,却需从我的尸身上跨过!”习伯约闻言,不禁甚为感动。

又过片刻,吴执便向习伯约告辞。崔劼却不愿离去,想留下再陪习伯约一会,吴执道:“你又不会医伤,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还是让人家安心休养吧!”崔劼只得点头,道:“师弟,我明日再来探望你!”便与吴执一同去了。

送走二人,习伯约无所事事,便在院中四下逛了逛。他之前虽曾跟随崔劼到过卢照邻的这座“幽忧居”,却也只是前厅中坐了半日。

卢照邻在书房中苦思医治习伯约的法子,是以习伯约也未能见到他。只是他将府中逛了个遍,也未见到那个唤卢照邻“三叔祖”的美貌少女。

习伯约经脉疼痛,晚间也不得入眠,直至入夜时分,方才昏沉入睡。第二日,他却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只听屋外有个男子说道:“妹妹就是好心,一早起来赶到城外来救个不相干之人!”又有一个女子道:“我不让你来,你偏要跟来,现下却又抱怨,真是惹人厌烦!”这声音娇柔动听,习伯约只觉有些熟悉。

男子嘻嘻一笑,道:“我只是想说妹妹心肠好,怪不得大家皆唤你‘女菩萨’!”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少来恭维我!邹家姊姊不喜欢你,我可没有法子!”那男子道:“你与她情同姐妹,自可在她面前为我美言几句!”那女子似乎心中不悦,冷声道:“好了,你还是赶快走吧,若是三叔祖见到你,少不得又要打你!”那男子嗤笑一声,道:“那个老不死的残废,偏爱多管闲事,若再敢来招惹我,倒要教他知道厉害!”

习伯约听得纳闷,便起身穿衣,打开门来,只见昨日那个貌美少女正自满面怒色地望着一个男子。习伯约再看那男子时,登时愣住了。那对男女听得门声轻响,也转头望来,那男子见到习伯约,同样吃了一惊,旋即便怒喝道:“竟然是你!”

原来,这人形貌猥琐,令人生厌,竟然是徐州城中的那个轻薄公子。当时他见色起心,意欲调戏一个卖艺的少女,被习伯约出手制止。习伯约恼他言行轻薄,下手也未留情,教他的手臂疼了半月之久。

此刻再见到习伯约,他登时想起了之前的仇怨,气道:“原来是你这小儿!当日你欺我太甚,却还敢到范阳来送死?若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习伯约也道:“那日教你逃了,今日却不能再放过你!”那日这猥琐公子口出秽语,辱及沈秋霜,习伯约本欲取他性命,可是王芷兰的兄长忽然出现,三言两语后便将猥琐公子带走,倒是救了他的性命。

那美貌少女见二人便即要动起手来,登时大急,赶忙道:“习公子,你身上有伤,不能动手!”那猥琐公子听了,却更是恼怒,气道:“你是我妹妹,怎地偏帮外人?”他冷哼一声,又道:“你如此关心他,莫非你们二人有私情?”那美貌少女闻言,气得几欲昏去,尖声斥道:“我与习公子并不熟识,何来私情?你若再敢胡说,我便死给你看!”

那猥琐公子登时吓了一跳,心道:“爹娘皆宠爱她,若是出了差池,必不能饶我!这小子武功不弱,虽然受了伤,但我与他动手也未必便能取胜,不如回去召集人手,到时再来寻他报仇!”便即转身而去。

习伯约虽然恼恨这猥琐公子,但此刻他内伤极重,若再动手恐怕性命都要不保,是以也只得恨恨地望着猥琐公子扬长而去。

待那猥琐公子走后,习伯约与那美貌少女尽皆默然。过了半晌,习伯约见那美貌少女始终垂首不语,面上尽是悲愤之色,显是心中极为难过,便轻咳一声,道:“姑娘,那人乃是你的兄长?”

美貌少女虽然极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习伯约便道:“姑娘既然唤卢前辈‘三叔祖’,该也是卢家之人了?”美貌少女再次点点头,问道:“习公子,不知我兄长因何与你起了争执?”

习伯约便将那猥琐公子的所作所为讲出。美貌少女听了,不禁羞愤交集,便向习伯约赔礼道:“家兄得祖母宠爱,自幼便无法无天,还请习公子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吧,日后我必时常教诲他,教他不再为非作歹!”习伯约点点头,道:“瞧在姑娘面上,这一次暂且绕过他,但他日后若是不思悔改,仍然仗势欺人,我可不会再绕他!”美貌少女十分感激,面上却忽然一红,重又低下了头去。

习伯约想起适才卢家兄妹的谈话,心中一动,便道:“卢姑娘,我只觉你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曾经见过,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美貌少女闻言,芳心暗喜,却羞得连脖颈都红了,低声道:“习公子终于记起来了吗?”

习伯约方知自己所料不错,笑道:“原来卢姑娘当真便是‘女菩萨’!”赶忙恭敬施礼,道:“失敬!失敬!姑娘救死扶伤、慈悲为怀,在下好生佩服!”美貌少女赶忙道:“习公子武艺高强,行侠江湖,锄强扶弱,更于我有救命之恩,该是我佩服习公子才对!”

习伯约闻言,却是生出感触,叹道:“若是武艺高强,又岂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美貌少女也叹道:“若非是我医术不精,又怎会医不好习公子的伤势?”二人齐声低叹,心情皆是郁郁。

习伯约见美貌少女如此关心自己,大是感动,却也不愿她因为自己而忧心,便笑道:“死生有命,所以卢姑娘万勿自责!况且有卢前辈在,他是‘药王’的弟子,定能想出办法医治我的伤势!”美貌少女听了,也觉有理,道:“我的医术虽是学自三叔祖,但他医术天下无双,我也只学得了一点皮毛,所以我相信三叔祖一定有法子治好你的!”

习伯约便将她请入了屋中。昨日被崔劼毁坏的桌子已被换过,二人在桌旁坐下,闲聊起来。习伯约方知美貌少女的芳名,原来是叫做卢寄云,而她的哥哥名叫卢观。卢寄云年方十五,自幼便与卢照邻学习医术,她虽是卢氏这等高门贵族的小姐,却有慈悲之心,常为范阳城中的百姓治病。甚至遇到疑难之症时,她还会不辞辛劳,亲自前往荒僻山岭之中采撷珍稀药材,救人性命。

是以卢寄云虽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却也去过不少名山大泽,有家中的护院陪同看护,倒也未有闪失。直至那一次自泰山归来,于归途中遇见了鸦怪人,鸦怪人穷凶极恶的模样,至今教卢寄云尤有余悸。好在习伯约及时出手,阻住了鸦怪人的追赶之势,终于令卢寄云安然脱身。

其时卢寄云已吓得呆住了,只知死死抱住马颈,马儿吃痛之下,奔出数里方才停下。卢寄云惊魂甫定,回头望去,只见侍女琴儿也纵马赶来,劫后余生,二人便即相拥而泣,而后不再停留,一路回了范阳。

卢寄云之父得知女儿于途中遇险,气恼异常。他本就不愿女儿行医,便禁止女儿外出,将其关在了府中。直至半月之后,卢寄云才被准许出府。她前来幽忧居看望卢照邻时,卢照邻便将习伯约出手救她,却惹下一个强敌之事说了。

卢寄云听罢,方才知道原来自己之所以能够逃脱,乃是有人仗义出手之故,不禁好生感激习伯约。又得知其习伯约便是独战突厥兵的少年英雄,卢寄云与其一见之心更为热切。可惜其时习伯约早已离去,二人缘铿一面。

卢照邻知道卢寄云的心思,是以习伯约被送至幽忧居后,便即刻派人将消息告知了卢寄云。卢寄云匆忙赶来,却发觉习伯约已然昏迷不醒,身上伤势极重,自是颇为担心,便央求卢照邻出手相救。

卢照邻早已为习伯约诊过脉,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如何医治。既然三叔公都想不出医治的法子,卢寄云也知自己更是无能为力,不过虽不能医治习伯约伤势,她却是衣不解带,整日在习伯约身旁照料。习伯约身上火烫无比,卢寄云便时常以冷水沾湿手巾,敷在习伯约的额头及面上。

如今乃是寒冬腊月,天气冷极,卢寄云将手巾浸入水中,只觉其寒彻骨,一双纤纤玉手冻得发紫。琴儿瞧了,自然心疼,便要替她来做这等粗活。卢寄云却是不许,更亲自喂习伯约喝药,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

美人恩重,不过习伯约整日昏迷,自然不知。

二人一个乃是远近闻名、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一个乃是英风侠骨、单枪匹马便敢去战突厥大军的少年英雄,彼此间互相钦佩,言谈也极是投机。二人相谈正欢时,一阵“吱呀吱呀”之声传来,卢照邻到了,习伯约与卢寄云便即起身行礼。

卢照邻将身后的下人遣走,笑道:“云儿,你到得很早啊!”卢寄云听出了卢照邻话中的取笑之意,娇靥不禁浮上一丝晕红,低声道:“我担心习公子的伤势,便赶来了。”卢照邻知她面嫩,便也不再玩笑,正色道:“伯约,你的伤势如何了?”卢寄云同样关心习伯约的伤势,便也顾不得羞涩,凝目望向习伯约。

习伯约见二人皆望向自己,只得苦笑道:“经脉中不时就会剧痛无比,只是折磨得我久了,我已能忍受了!”卢寄云闻言,不禁心疼不已。卢照邻叹气道:“哎!昨日老夫冥思苦想,已知你运功疗伤时,为何伤势不见起色,反而更为严重了!”习伯约急问究竟为何,卢照邻道:“只因灼热真气进入你的经脉之中,已与你自身的真气融为一体,所以你运功疗伤时,令真气流通,反而教伤势加剧,伤及了全身经脉!”

习伯约闻言,仔细思索,也明白了其中道理,而卢寄云却担心道:“如此说来,那他的伤势岂非无从医治?”习伯约也关心此节,便也望向卢照邻。卢照邻道:“倒也非是无从医治,目前老夫只想出了两个法子!其一,便是伯约将这一身功力散去,那么体内的灼热真气自然也会随之散去,伤势自然不治而愈!”

习伯约闻言,登时想起了在阆中学艺时,师父便曾为自己散功,其时之痛苦,不亚于今日。他怔怔出神时,卢寄云已摇头道:“三叔祖,我虽不会武,但也知道内功的修炼,极为辛苦,若真是如此轻易失去,太过可惜!况且习公子乃是有志之士,更需武功傍身!三叔祖还是说说第二个法子吧。”

卢照邻同样是练武,也知习武之人对于自身的内功视若珍宝,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舍去。便点点头,道:“我翻遍师父留下的典籍,终于找到了一个法子,那便是以毒攻毒之法!”习伯约与卢寄云听得皆是一愣,道:“以毒攻毒之法?”卢照邻点点头,道:“正是!五行相生相克,伯约既然是被灼热真气所伤,那便需阴寒真气来医治!只是天下间从未听闻过有这等内功,所以这个法子老夫也觉无成功之可能!”

习伯约闻言,心中却是一动,暗道:“阴寒内劲?那可真是巧了,‘幽冥神掌’打出的内劲便是阴寒无比的!”只是想到在嵩山绝顶苦苦研习三月,却仍是不得要领,始终无法做到图谱上所说的,打出阴寒内劲,习伯约也知要靠“幽冥神掌”医治自己,是绝无可能了。

卢寄云于武学一道不甚了了,便道:“三叔祖,您仔细想想,当真没有这么一门功夫吗?”卢照邻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确是从未听闻过!只是我患病身残后便不再行走江湖,也说不定最近江湖之中便有人创出了这等内功,只是我孤陋寡闻罢了。”他便问习伯约道:“伯约,不知你是否知晓?”习伯约只得摇头,道:“我闯荡江湖未久,于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同样知之甚少!”

但他忽然想起了师父李淳风,心道:“师父他老人家学贯古今,见多识广,必能想出救我的法子!”可是一念及此,又不禁发起愁来。他们师徒二人自阆中分别,李淳风便即音信全无,却教习伯约到何处去寻?

卢照邻见习伯约与卢寄云皆是一脸苦色,只得安慰道:“你们二人也不必太过担忧,容我再行研究一番,说不定能想出个法子!这几日伯约只需不与人动手,莫要催动真气,倒也无恙!”习伯约点头答应。

卢照邻知晓卢寄云的心思,也不愿留下来打扰二人,便即离去。习伯约与卢寄云相顾无言,过得半晌,卢寄云道:“那么这几日习公子便莫要与人动手了!习伯约闻言,苦笑道:“莫非在姑娘眼中,我便是个好勇斗狠之徒吗?”卢寄云听得一愣,正欲分辩,习伯约已笑道:“卢姑娘,我说笑呢,你莫当真!我在此处养伤,不见外人,自然也无从动手!”

卢寄云点点头,这才安心。又过片刻,崔劼竟也到了。见到卢寄云,他不禁笑道:“云儿妹妹,你也在啊!”卢寄云见到崔劼,面上不禁浮现一丝晕红,赶忙施礼道:“见过崔四哥!”

卢家与崔家世代联姻,是以卢寄云与崔劼自幼便即相识。二人门当户对,又年纪相当,崔、卢两家皆有意撮合二人。可惜,二人虽然自幼便相识,却只有兄妹之谊而未有男女之情,令崔、卢两家的长辈好生唏嘘。

习伯约也向崔劼行礼,崔劼笑道:“习师弟,你可知道我这云儿妹妹有多忧心你的伤势?可说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啊!”卢寄云闻言,羞得顿足嗔道:“崔四哥你莫要胡说!”见习伯约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竟似是有一丝感动的意味,卢寄云心中便是一甜,只觉得这几日间的辛劳没有白费。但她终究面嫩,也知崔劼最爱玩笑,自己若是留下来,恐怕还会被取笑,便羞红着脸,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卢寄云走后,崔劼望向习伯约,笑道:“习师弟,我这位云儿妹妹不仅人长得美,而且端庄贤淑、兰心蕙质,说是天仙下凡亦不为过!”习伯约点头道:“卢姑娘确是绝代佳人,且她以医术济助百姓,更教我好生钦佩!”崔劼便道:“既然习师弟也觉云儿妹妹乃是良配,不如便由我出面为你牵线搭桥,如何?”

习伯约闻言一愣,方才恍然:“他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为我做媒……”心中倒是有些感激崔劼。但想起沈秋霜,他便叹息一声,道:“崔师兄,霜儿遭受了此等苦难,我又怎能再舍她而去?所以此事休要再提!”

崔劼却未听出习伯约话中之意,他亦是长叹一声,忽然望向窗外,沉声道:“待你伤势稍有起色,我便同师父前往扬州,向沈师叔求亲,求她将霜儿许配给我!”习伯约听得一愣,对崔劼的痴情极是感动。

崔劼又转过头来,道:“习师弟,你放心,日后有我看顾霜儿,绝不会再教她受一丝委屈!”习伯约闻言,却是大感为难:“该不该将我与霜儿的关系告诉他?”但想到崔劼得知后,心中恐怕会更为难过,他还是觉得不说为妙。

这一夜,习伯约同样不得入眠。想起沈秋霜,他便有些担心,心道:“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安然回到扬州了。”又想起李裹儿,他心中更觉过意不去:“是我负了裹儿!”只盼裹儿能忘了自己,得个好的归宿。

再想到日间崔劼所说之言,习伯约心道:“崔师兄为人正派,有情有义,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日后他若是当真前往扬州提亲,不论沈秋霜是否同意,这一份痴情却是令人钦佩的了。若是霜儿同意了,那么她的终身之事有了着落,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若是霜儿不同意,以崔师兄的为人想来也不会纠缠,那么我便陪在霜儿身旁,照顾她一生一世!”

此后几日间,习伯约便安心留在卢照邻的府第中休养,崔劼与卢寄云时时前来探望他。有他们二人陪伴,习伯约倒也不觉寂寞。而卢照邻不愧是“药王”弟子,当真想出了一个医治习伯约的法子。

卢照邻命人搬来一个偌大的水缸,而后又命下人到河边凿冰取水,将冰冷的河水倒入缸中。准备妥当后,卢照邻便命习伯约褪去衣衫,只着短裤,坐于缸中闭目运功。此时天寒地冻,河面早已结冰,冰下的河水自然也是冰冷之极。常人只是将双手伸入水中,恐怕也忍受不了多久,更莫说是赤身坐于水缸之中了。

不过习伯约不仅没有不适之感,反而觉得有些舒服。卢照邻正是想以河水的冰冷消解习伯约行功之时自经脉中散出的灼热,免得他的身体再次承受不住而陷入昏迷。此法虽然并非立竿见影,几日间便能治好习伯约的伤势,但除此之外,却也别无他法了。

习伯约运起“正一玄功”,内息缓缓流动,却发觉体内经脉竟然仍是疼痛无比,不禁惨呼一声,急忙收功。卢照邻见状,只得苦笑道:“伯约,此法虽能消解你身体的燥热,但对于你经脉之中的灼痛却是无能为力,你只能咬牙强忍了!”

卢寄云也在一旁陪着。适才习伯约褪去外衣,精赤上身,她见了之后不禁羞得不敢抬头。她原本打算回避,心下却又着实不舍,便在心中安慰自己:“我往日救人性命时,也时常见到上身赤裸的男子,况且若是没有三叔祖在,由我医治习公子的伤势,我又怎能回避?”终于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

她闻听卢照邻之言,便忍不住问道:“三叔祖,既然不能医治习公子经脉中的伤势,那此法又有何用?”习伯约心中自然也有此疑问。卢照邻闻言,童心忽起,笑道:“人家伯约还未开口,你却如此急着问,真是女生外向!”卢寄云听了,不禁又羞又气,顿足娇嗔道:“三叔祖!你莫要胡说!”便即转头望向别处。

卢照邻哈哈一笑,才道:“那两种医治你经脉中伤势的法子既然皆不可取,那也只要使这种笨法子了!”顿了顿,他便沉声解释道:“习武之人皆知,内功之修习旷日持久,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盖因人之经脉极为脆弱,所以内力只可慢慢壮大,而经脉受其磨炼,同样慢慢茁壮,方才无碍!此法便是在锻炼伯约的经脉,令其时时受那股灼热真气折磨,天长日久,自然就不觉得痛了”

习伯约听了卢照邻这一番话,忽然想起了当年师父为自己散功的原因,便问道:“这丝真气日后若是不受掌控,在我的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我岂不危险?”卢照邻摇头道:“你内力不弱,与你自身的真气相比,那一丝真气只如沧海之一粟,若是不听话时,轻易便可被你压制,又有何危险可言?”

习伯约方才安心,便继续闭目运功,且依照卢照邻之言,咬牙强忍经脉之中的剧痛。过得半晌,缸中的冰冷河水却已被他身体散发出的灼热烧得沸腾起来。氤氲水气升腾而起,慢慢便笼罩在习伯约身周,卢照邻等人见其隐没于雾气之中,皆是瞠目结舌。

卢寄云唯恐习伯约有何差池,便欲上前察看,却被卢照邻拦住,道:“小心被热气烫伤!”卢寄云只得作罢。又过一会,缸中的水却已被蒸干,而水雾也已渐渐散去,习伯约的身形重又显露了出来。

卢寄云见习伯约双眉紧锁、面目扭曲,身体再次变得通红,心知他此刻必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禁心如刀割。卢照邻正欲命人将水续入缸中时,习伯约却是再也忍受不得,收功站起。

卢照邻赞道:“第一次以此法治疗,你便能忍耐如此之久,已是了不起了!”习伯约虽已收功,但经脉中的灼痛却仍未散去,只得苦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想:“即便此法能医好我的伤势,但恐怕没有一年半载也不会见效,那我何时才能返回扬州?”

习伯约心知自己与卢照邻非亲非故,卢照邻竭尽心力想出此法医治自己,已是难能可贵,是以也不便再多说,只得在心中暗叹。卢寄云亲自为习伯约披上外衣,指尖触及习伯约肩上的肌肤,只觉仍是极为火烫,不禁忧心,暗道:“也不知三叔祖这个法子是否真的管用。”

此后习伯约每日便以此法行功疗伤,但短短几日间,却也未见效果。这一日,卢寄云携着琴儿又来了。二女来到习伯约房中,琴儿却自身上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一身衣衫,交到了习伯约手中。卢寄云知道习伯约心中纳闷,便道:“习公子,今日乃是上元节!”

原来,这一日已是正月十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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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猫
黑风寨柳云突破先天,神魂梦游大千,在另一个世界神游。一年后,柳云醒来,眼中包含泪水:“我的天,终于回来了”
武侠 连载 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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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俭
正邪之间,一念之差。孰对孰错,谁人评说?
武侠 连载 6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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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七少
白楚飞,穿越综武世界。 从说英雄世界开始。 开局获得气运掠夺系统,奖励金刚不坏体。 每击败一个对手,改变世界的进程,就能获得气运点。 气运点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功体! 喝最烈的酒。 杀最强的敌人。 骑最快的马。 一切,从拜入金风细雨楼开始。 接任副门主,娶江湖第一美女雷纯......
武侠 连载 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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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楼
金蝉子第九世转世,渡过流沙河的时候觉醒记忆,改名唐三葬,葬天,葬地,葬苍生。用自己的方式去西天做三件事,夺真经,斥如来,毁雷音!
武侠 连载 1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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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墨作白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要嫉妒,不要悲伤,不要怨恨,天生我才必有用!只要有一颗渴望强大的内心,你一定会踏上巅峰!让我们一起走进这浩瀚神州,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的踏向长生。让我们一起谱写这曲长生歌!
武侠 连载 5万字